“你做了什么？！”
莫度的喝问，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打破了庭院中死寂的惊骇。
他手中的能量短棍嗡嗡作响，金色的光芒在他手中显得躁动不安，仿佛在回应着主人激荡的情绪。
那些年轻的学徒们，则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看向林澈的反应，充满了恐惧与排斥。
在他们纯粹的世界观里，魔法是神圣的，是源于维山帝的恩赐。而刚才那个由蓝色乱码构成的、充满了不祥与混乱气息的“洞”，是对这份神圣最彻底的亵渎。
林澈没有理会莫度的质问。
他的计算资源，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分析着刚才那场华丽的失败。
【原因分析：宿主存在结构为‘信息聚合体’，与本宇宙‘能量借用’协议不兼容。强行调用导致数据冲突，引发‘代码’与‘魔法’的逻辑错误。】
系统面板上的结论，与他自己的判断完全一致。
卡玛泰姬的魔法，本质上是一个“客户端”。法师们通过悬戒这个“路由器”，连接上“维山帝”这个“云服务器”，下载能量来使用。
而林澈自己，他本身就是一个独立的、自成体系的服务器。
他刚才的行为，等于用自己的服务器，去登录别人的服务器账号。结果就是系统不兼容，协议冲突，满屏乱码。
“回答我！”莫度的耐心已经耗尽，他向前踏出一步，摆出了戒备的姿态，“你用的，到底是什么邪术？！”
“莫度。”
一个平静的嗓音，从走廊的阴影中传来。
古一缓缓走出，她只是看了莫度一眼，后者便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不甘地收起了能量短棍，但身体依旧紧绷。
古一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林澈身上。
那里面没有责备，没有惊恐，只有一种像是科学家发现了全新物种般的、强烈的好奇与探究。
“很有趣的现象。”她陈述道，“你似乎无法‘借用’能量，你的存在本身，在排斥这个宇宙的能量体系。”
【对方已初步解析失败原因。】
【正在生成解决方案……】
【方案A：修改自身底层代码，模拟本宇宙能量频率。风险：可能导致系统核心紊乱，存在被高维能量源反向侵蚀的风险。成功率：12.4%。】
【方案b：放弃‘借用’协议。将‘悬戒’作为纯粹的空间坐标定位器，由宿主自身能量进行驱动。风险：能量消耗巨大，且施法效果未知。成功率：78.9%。】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林澈的思维模型便选择了方案b。
将主动权交到别人手上，去迁就一个未知的体系，是最高效的自杀方式。
他宁愿消耗自己的资源，也要保证控制权在自己手里。
“我再试一次。”林澈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还想再来一次？！”莫度几乎要跳起来，“你难道没看到你刚才制造出了一个多么危险的……”
“让他试。”古一打断了莫度。
她看着林澈，一字一句地问道：“这一次，你打算怎么做？”
林澈抬起戴着悬戒的手，他的回答简单而直接，却在莫度听来，无异于惊雷。
“我不借了。”
“什么？”莫度愣住了。
不借了？不借用维度能量，他想做什么？用蛮力在空气中打个洞吗？这简直是疯子的呓语！
林澈没有再解释。
他闭上眼，切断了悬戒与外界维度的所有链接。
那枚黄铜指环，在他手中，彻底变成了一块没有信号的、冰冷的金属。
【切换至方案b。】
【正在调用系统能量……】
【设定输出功率：30点能量\/1分钟。】
【坐标锁定：马里布，斯塔克工业别墅，客厅。】
一股与卡玛泰姬所有魔法都截然不同的力量，开始在林澈体内涌动。
那不是源于维山帝的金色暖流，而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凝练的，带着绝对理性与秩序感的能量。
他再次抬手，在空中划出了那个标准的圆形轨迹。
这一次，迸发的不再是金色的火花。
而是一种……带着淡淡蓝色光晕的、宛如钻石尘埃般的银白色光点。
它们没有金色火花那般狂野炽热，却带着一种冷峻而精确的美感，像是星辰在按照预定的轨道运行。
莫度的呼吸停滞了。
他能感觉到，那股能量不属于维山帝，不属于多玛姆，不属于他所知的任何一个维度魔神。
那股力量……源于林澈自身！
他不是在“借用”。
他是在“创造”！
银白色的光点越来越多，它们没有旋转，而是以一种像素点构建画面的方式，在空中瞬间铺开。
“唰！”
没有火花四溅的绚烂，没有能量涌动的轰鸣。
一个边缘无比清晰、稳定得像是一块超高清屏幕的圆形光圈，在庭院中央无声地成型。
光圈之内，不再是扭曲的乱码，也不再是模糊的雪山。
那是一个充满了现代感的、明亮宽敞的客厅。
托尼·斯塔克正光着膀子，穿着一条沙滩裤，一手拿着扳手，一手举着一块闪烁着微光的电路板，对着半空中的虚拟屏幕手舞足蹈，嘴里还骂骂咧咧。
“……贾维斯我说了，这个功率曲线不对！它应该更平滑！像……像佩珀的瑜伽教练一样！”
声音、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斯塔克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疑惑地转过头，刚好对上了传送门这边，三双各不相同的眼睛。
“what the……”
斯塔克手里的扳手“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整个卡玛泰姬的庭院，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那个画风完全不符的传送门，看着门那边那个一脸懵逼的亿万富翁。
莫度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的信仰，他二十多年来建立的魔法世界观，在这一刻，被那个银白色的、播放着“真人秀”的光圈，砸得粉碎。
魔法，原来可以不是金色的。
施法，原来可以不依靠维山帝。
一个初学者，一个异端，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在几分钟内，完成了他耗费数年才能稳定掌握的技艺。
甚至……做得更好。
那道传送门的稳定性和清晰度，已经超越了他，甚至接近了至尊法师的水准。
这不科学。
不对……这太tm的科学了！
林澈放下了手，传送门瞬间关闭。
【习得技能：坐标传送（初阶）。】
【技能说明：消耗自身能量，通过‘悬戒’进行空间坐标定位，开启稳定传送门。能量消耗与传送距离、持续时间成正比。】
一个新的技能，出现在他的面板上。
他看向古一。
古一的脸上，那抹浓烈的兴趣，已经变成了一种近乎欣赏的赞叹。
她缓缓鼓起了掌。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寂静的庭院里，显得格外清晰。
“不同的道路，同样可以抵达真理的彼岸。”她看着林澈，似乎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莫度，“你证明了这一点。”
她向前走了两步，站到林澈面前。
“你学会了如何开门。”
“那么，现在来学学，如何建造一个房间吧。”
话音未落。
古一猛地抬手，对着空气，轻轻一挥。
“咔嚓——！”
一声宛如玻璃破碎的脆响，响彻整个空间。
林澈眼前的世界，整个卡玛泰姬的庭院，连同莫度和那些学徒，瞬间崩裂成了无数块不规则的碎片。
整个世界，化作了一个由无数镜面构成的、上下颠倒、光怪陆离的万花筒。
【警告！检测到维度迁跃！】
【当前所在维度：镜像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