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潮湿的禁闭室里,李火火像一头被关进笼子的困兽,烦躁地来回踱步。屁股上挨的二十板子还火辣辣地疼,但他心里那股憋屈劲儿,比屁股上的伤更让他难受!
“凭啥啊?!啊?!凭啥又关俺禁闭?!又罚俺俸禄?!”李火火对着墙壁低吼,拳头砸在夯土墙上,震下簌簌尘土。
他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那天在赌坊后巷的场景:周扒皮那老小子鬼鬼祟祟!那麻袋沉甸甸方方正正!不是赃银是啥?!他李火火眼疾手快、勇擒疑犯、拦截赃物!这明明是立了大功啊!怎么到头来,功劳没有,反倒挨了板子、罚了钱、关了禁闭?!
“俺哪错了?!俺哪错了?!”他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想不通!
“那麻袋里要不是银子,他周扒皮跑啥?!那赌坊的人慌啥?!俺冲上去有啥错?!难道看着他们跑了才对?!”
“杜大人为啥不信俺?!俺对衙门可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柳大人还说俺护驾有功呢!到了杜大人这,咋就干啥啥不对了?!”
他一屁股坐在冰冷的草堆上,抱着脑袋,满脸的困惑和不服。他觉得自个儿比窦娥还冤!他一片赤诚,满腔热血,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衙门,为啥每次都弄巧成拙?上次是“护驾”惊了御史的马,这次是“擒贼”坏了县令的计划。难道……忠心也错了?勇猛也错了?
“俺就是笨?俺就是莽?”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冒出来,让他心里猛地一抽。他想起钱多多那家伙,虽然贪了点,但好像总能说到老爷心坎里;孙慢慢那肉筋,慢得要死,可杜大人好像也没这么训斥过他。就自己,出力最多,挨骂最多,受罚也最多!
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憋屈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这个直肠子的莽汉。他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计划,不懂啥叫“放长线钓大鱼”,他就知道,看见坏人坏事,就得冲上去!逮住!揍他!这难道不是衙役的本分吗?为啥到了杜大人这儿,就行不通了呢?
禁闭室的小窗外,传来衙役巡逻的脚步声和隐约的说话声。李火火竖起耳朵,好像听到了“杜大人”、“真凶”、“大案子”之类的词。他猛地扑到窗边,扒着栏杆使劲往外看,却什么也看不到。
“真凶?啥真凶?难道……俺真的打草惊蛇,放跑了大鱼?”这个想法让他更加烦躁不安。他宁愿再去挨二十板子,也不想被关在这里胡思乱想!
“啊啊啊!憋死俺了!”李火火郁闷地捶着墙,“放俺出去!让俺去抓真凶!俺将功折罪!俺将功折罪还不行吗?!”
回答他的,只有禁闭室空洞的回响和窗外呼啸而过的冷风。李火火瘫坐回去,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无力感。他那简单的世界里,非黑即白,对错分明,可现实却好像总在跟他开玩笑。他抱着膝盖,把脑袋埋进去,像一头受了委屈却不知错在哪里的倔牛,呼哧呼哧地生着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