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如数家珍般念出几个曾经响彻寰宇，如今却已沉寂的名字：
“繁育星神，塔伊兹育罗斯；秩序星神，太一；还有无名客所追随的，开拓星神，阿基维利……”
他目光扫过众人。
“说说看，他们有什么共同的、显而易见的特征？”
“都……死了？”
星不太确定地回答。
这些名字背后代表的陨落，是宇宙中众所周知却又讳莫如深的悲剧。
“没错！”白砚肯定道，声音斩钉截铁。
“强如星神，亦会陨落，也会死亡！”
“这证明祂们并非永恒不灭，并非不可挑战！”
他紧接着抛出一个更关键的问题。
“但是，祂们陨落之后。”
“其所执掌的、那庞大到足以扭曲现实、编织法则的虚数能量，去了哪里？”
“为何没有如同溃堤的洪水般回归宇宙，滋养万物？”
瓦尔特尝试以现有知识解释：
“这不难理解，根据主流学说。”
“概念相近或重复的命途会相互吸引、吞并。”
“当一位星神陨落，其命途概念若被另一位星神继承或覆盖。”
“这份虚数能量自然会被后者所占据。”
“相互吞并？真的仅仅是因为‘概念重复’吗？”
白砚的反问如同冰冷的匕首，瞬间刺穿了这看似合理的解释。
“同谐包含了秩序，所以太一被希佩所吞并。”
“但毁灭的概念明显和终末重合？为什么纳努克依然能够诞生？”
“这……”瓦尔特一时语塞。
“或许终末并不包含毁灭。”
这些深奥的宇宙学难题，本就是学者们争论不休的领域。
他所知的也多是流传较广的假说，确实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很有可能，但……”
白砚更进一步，以开拓星神为例，提出了一个尖锐的悖论：
“阿基维利陨落了，但祂的‘开拓’命途并未被任何已知的现存星神完全吞并。”
“那么，祂那份代表着无限可能与探索精神的虚数能量，究竟流向了何方？”
“难道就凭空消失了不成？”
“对哦，这不合理啊。”
三月七揪着自己粉蓝色的头发，努力思考着，但很快就放弃了。
“哎呀我想不出来，这根本不是我该想的事！”
“太烧脑了！”
白砚竖起一根手指，提出了两种假设：
“第一种猜测，或许阿基维利并未真正死亡，只是陷入了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沉寂状态。”
“那么，祂的虚数能量自然仍归属于祂，不会被释放。”
“这不可能。”
瓦尔特立刻摇头否定。
“一位星神的存亡，其影响是宇宙尺度的。”
“若阿基维利尚在，星穹列车与开拓的命途绝不会是如今这般景象。”
“如此伟大的存在，怎么可能藏匿得住？”
“那么，就只剩下另一种更为黑暗的可能。”
白砚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祂是被其他的星神，以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方式，‘杀死’了。”
“而杀死祂的星神，以一种超越简单概念吞并的模式。”
“强行占据、或者说‘掠夺’了本该属于‘开拓’的虚数能量！”
“啊？！”
三月七惊讶地捂住嘴巴，这个结论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星神之间的战争？
掠夺命途？
这完全颠覆了她对那片璀璨星海的认知。
“当然，这也仅仅是我的猜测之一而已。”
白砚忽然摊了摊手，脸上那高深莫测的表情瞬间消失。
恢复了之前的平和，仿佛刚才抛出那些惊世骇俗言论的不是他本人。
“什么啊！”
三月七顿时有种被戏弄的感觉，温怒道。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了呢！”
“刚刚一惊一乍的，我差点就信了！”
她感觉自己像个被轻易忽悠的大傻子。
“唉！白砚先生，你不妨把话说得再明白一点。”
瓦尔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发现自己果然还是不擅长应付这种思维跳跃，喜欢抛出颠覆性设想的谈话对象。
白砚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目光变得深邃而沉重：
“我的意思是……”
“星神之间，亦存在着我们所无法想象的、关乎存在本质的战争。”
“而宇宙中的亿万文明与生灵，在祂们眼中，或许只是被动追随其脚步的棋子。”
“甚至只是战争余波下的尘埃。”
他凝视着瓦尔特，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力量。
“瓦尔特先生，难道你不觉得。”
“在这片浩瀚的宇宙棋盘上。”
“我们人类，我们这些拥有智慧、情感与无限潜力的生命，也应该有资格占据一席之地吗？”
“我是说，成为一个能够决定自身命运、甚至影响棋盘规则的‘棋手’。”
“而不是永远只能做一颗随波逐流的‘棋子’！”
“……”
瓦尔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回想起自己跨越世界的经历，回想起那些在更强大力量面前挣扎求存的文明。
半晌，他才苦笑着开口，带着一丝复杂的感慨。
“星的话果然不假……”
“白砚先生，你所图谋的，确实远超我的想象。”
“所以，我需要积攒更多的力量，也需要寻找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白砚坦然承认。
“当然，这种近乎‘暴论’的理念，也注定会为我、为雅丽洛，带来数不尽的敌人。”
就在这时，瓦尔特敏锐地感知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白砚。
“在白砚先生的体内，我感受到一股……”
“极其纯粹而强大的‘毁灭’之力。”
“所以，白砚先生是打算借助这份力量，甚至……加入‘毁灭’的阵营，加入反物质军团吗？”
这是他基于感知做出的合理推测。
“你认为我会选择‘加入’毁灭？”
白砚嗤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傲然。
“加入一个星神的派系，去攻打其他的星神。”
“本质上不过是从一枚棋子，变成另一枚更强大的棋子手中的兵器罢了！”
“如果最终依然是匍匐在某个星神的意志之下，那还谈什么成为‘棋手’？”
“这与我的目标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