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杀猪盘
霍书的牙微微抵在下嘴唇上，半晌终于说出实话，“我想知道，齐玫那么清高的人，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哈？”阮宝梨不由自主歪过脑袋。
“齐玫是不是因为你和我大哥吵架了？”霍书一顿，说：“昨晚我看见大哥找她道歉了，我什么都听见了。她想画你，大哥不让，她生气了，大哥就去哄她，没错吧？”
事是这么个事，但从霍书口里说出来，又好像不是这样的。
霍宅大得像座城堡，每个人的住所之间还隔着好几堵墙，饶是如此，霍砚和齐玫讲话还是会被配角不经意地听去墙角，难道这也是小说世界的不二法则？
那为什么她还要花费家政币购买千里耳？
因为她终究是这个世界的“外人”吗？
“你又不说话。”霍书拿脚弹了阮宝梨一下，“我问你呢，齐玫那么清高的人，她看上你什么了，值得为了你和我大哥吵架？”
阮宝梨反问：“你认为齐玫小姐为什么要画我？”
“还不是你和我大哥的事传到她耳朵里了，她想借机警告你，她才是我未来大嫂，你也别真太过分了，从我大哥这儿捞点好处就赶紧跑吧，人心不足蛇吞象，别纠缠到最后一无所有。”霍书提到这些事，神色间有理所当然的鄙视，也有身处名利场见怪不怪的坦然。
“……”阮宝梨无语。
霍书斜睨她，“干嘛？”
阮宝梨说：“假设，假设啊，我真是霍砚先生的小情人，齐玫小姐视我为眼中钉，你现在这态度，也不太对吧？你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嘁。”霍书胳膊往后一撑，身体后仰，“你要是能给齐玫添堵，我就再送你一个包，全球限量的。”
阮宝梨叹气，“你这心思也是很难琢磨啊。”
一句难琢磨倒是熨帖了霍书打了死结的心。
其实哪里难琢磨，原书里写的明明白白，霍书喜欢陆钰，陆钰喜欢齐玫，哪怕齐玫是要嫁给霍砚的，真正有了眼中钉的也是霍书大小姐，而非齐玫。
“你懂什么？”霍书高高在上地喟叹一番，落寞得真情实感。
过会儿，见阮宝梨没接话，霍书又拿脚碰她，“你说话啊，让你来就是让你陪我的。”
“累啊。”阮宝梨说。
“废物。”霍书点评，“长得一般，体力还差，除了嘴硬，你还有什么过人之处？总不能是玩得花吧？你脏吗？脏的话不许用我的卫生间。”
“……”阮宝梨听她说话就头疼，说：“你知道相由心生吗？”
霍书说：“当然，一个人多行不义，相貌就会尖酸刻薄丑陋。”
“不，”阮宝梨说：“相是物相，相由心生即指一个人看到的事或物，以及她对这事这物的理解和观感，都由她的内心决定。”
霍书说：“那不就是狗眼看人低吗？”
阮宝梨点头，“孺子可教。”
两秒后，霍书回过味，轻轻踹了阮宝梨一脚，“你骂我？！”
阮宝梨顺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霍书凑过去，拿手指戳她，“干嘛？装死啊？你先骂我的。”
阮宝梨趴在地上，身体软绵绵的，心智却硬得很，“你一会儿说齐玫小姐看上我，一会儿又说齐玫小姐要画我是为了警告我，你不仅逻辑差，还倒打一耙说我先骂你，我跟你讲话累得很。”
霍书被众星拱月地哄着长大，几乎没被人这样直白地嫌弃过，一时间都想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干瞪眼傻看着阮宝梨。
“齐玫小姐喜欢我，是欣赏我，带着尊敬的心意想把我画进她的画里，我虽然没有接受她的好意，但我很感激她。”阮宝梨翻过身，大手大脚地摊平了，她即便如此躺着，也能和霍书平等地对话，“至于你，你今天非把我带过来的理由，无外乎对我好奇，可好奇之中也难说是不是喜欢我，想跟我处处看。这些都没问题，可你表达喜欢的方法却是盛气凌人的，甚至想把我踩在脚下，以显达你俯瞰蝼蚁时的宽宏大量。”
“唉，霍书，你不觉得你很渣吗？”阮宝梨自下而上地看着她，“还是说你只是太幼稚了？是个到现在都没长大的小孩儿？”
霍书目瞪口呆，脸渐渐红了。
阮宝梨缓了口气，从垫子上艰难地爬起来，“你这样，真的很容易被杀猪盘盯上。”
“你说什么？”霍书见她要走，终于能开口问：“你要去哪？”
“我回自己宿舍洗洗，一身汗，臭死了。”阮宝梨说：“你的衣服，洗干净后还你。”
“哦对，”她又扭头说：“你运动量这么大，就不要搞那些轻断食减肥了，饭好好吃，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况且你根本就不胖，作息调整过来，精神饱满点，你比很多小演员都漂亮。”
霍书再次瞠目结舌，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大棒后给的甜枣。
她感觉自己就像阮宝梨手里的面团，随她搓揉捏碾，可她偏偏不觉得痛苦，甚至还有点如释重负。
阮宝梨蹒跚地走出健身房，没有理会形单影只的霍书，搭乘电梯下行。
沉默了许久的系统说：“你对霍书很强势。”
阮宝梨靠着轿厢墙壁，无力道：“你是想说我见人下菜碟吗？”
“不，我记得你之前教我的，霍书内里空空却心比天高，压不过她就等着被她踩死。”系统说：“今天旁观了你和她的相处，更感觉到你是对的。”
路上并没有碰见别的人，倒是霍砚交代的司机给她发了消息，让她要用车时随时联络。
阮宝梨回宿舍简单冲洗后换了新的制服，镜子里的人双眼无神，面如菜色，头发凌乱，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浩劫。
算算时间，是时候出发给霍砚准备午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