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真实世界的巨大秘密
幸运的是,阮宝梨的肚子咕噜噜响了。
他们几个人虽没上车,是站在一个较空旷的停车位上谈话,周围全是霍砚的随行车,以及身处四面将他们拱卫起来的安保人员。
触目所及,其实都是人,偏偏恰好没有一个人说话,在落针可闻的死寂氛围里,阮宝梨忽如其来的肚子响,就显得格外滑稽。
“……”阮宝梨捂住肚子,尴尬地抬头望天。
霍砚说:“肚子痛?那边有卫生间。”
阮宝梨更尴尬了,小小声的,妄图把自己的咬牙切齿藏匿起来,“是肚子饿。”
霍砚又说:“早上没吃饭?”
第一天来清洁组报到,阮宝梨没吃什么早饭。方虹告诉她,霍宅的主人们作息不同,她们工作间余有足够的休息时间,让她们吃各种东西,绝不可能饿着肚子。
谁能想到她第一天上班就因为吃东西,而遭了大难。
齐玫为她说话,“她本来好端端地在那儿上班,却被拉来陪我们吃早饭,饭还没吃两口,就被噎住,差点呛死,送到医院来还提心吊胆地夹在吵架的太太和先生之间。”
“都说胃是人的情绪器官,她肚子能不叫吗?”
阮宝梨感激地看向她,仿佛听见了天籁。
霍砚抬手看表,“我下午还有事,你们自己回去吧——阮宝梨跟我走。”
齐玫说:“你不要为难她。”
霍砚说:“我不为难她,我带她去加班,创收。霍墨。”
“嗯?”又开始游离在外的霍墨被唤醒。
霍砚说:“你和齐玫一起回家吧。”
霍墨再看齐玫,还是感到别扭。
霍砚想起来一件事,说:“有一件事,你回来后我还找不到时机跟你说。我会和齐玫取消婚约,这件事还没对外公开,连你妈妈都不知道。”
霍墨震惊地看向齐玫,后者点点头,神情自然。
“为什么?”霍墨问。
霍砚说:“她同意嫁给我,是误以为当年把她从海里捞起来,陪她看日落,陪她散心的人是我,反正总要嫁给姓霍的,嫁给一个心底有美好回忆的,对她来说就像屎上雕花,聊以自慰罢了。我告诉她,我既不是那朵花,更不愿意当那坨屎,这婚自然没必要再结了。”
“……”阮宝梨再次对霍砚说话的艺术叹为观止。
霍砚接着说:“当年救她的人是你吧?你瞒着你妈妈,偷偷跑到别墅来找我,又做了危险的事,怕被限制更大的自由,所以一直没有承认。”
霍墨说:“是,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要我说,你是对的。”霍砚冷静客观地说:“为什么要为一个陌生小孩而丧失自己生活里的主动权?你要往外说了,被你妈知道了,我才觉得你傻。”
“你呢?”霍砚转向齐玫,“当你得知你要结婚的对象,并不是小时候救你的那个人,你是松一口气,还是觉得很可惜?”
齐玫说:“松了口气。”
霍砚扯起嘲讽的嘴角,却又尊敬她的坦诚。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浪漫的爱情铺垫和误会,只有残酷现实里的自我疗慰。与其嫁给陌生人,不如嫁给小时候的救命恩人。
玫瑰色回忆,也是回忆。
阮宝梨也恍然大悟。
难怪一场三言两语就能挑明的误会,在原书里却持续了那么久,读者骂书里的人傻,却不知道自欺欺人对没有选择权的人而言是多么重要的喘息口。
系统也受到不小的震撼,它在阮宝梨脑袋里呢喃,“我根本没有想到这些。”
“你笔下的人物被你牵着线走,你想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只能干什么。可真实的人是很复杂的。”阮宝梨看着眼前的三个“角色”,唏嘘不已,“这个世界其实也是真实的。”
傀儡人物和现实世界融合在一起,于是他们产生了强烈的割裂感。
那就看最终是谁先发现真实世界的巨大秘密吧。
霍砚再次看表,说:“我要带阮宝梨走,剩下的事情你们俩自己解决吧。阮宝梨,走了。”
他率先坐进一辆车的后排,阮宝梨犹豫了一下,选择坐到副驾驶。
霍砚说:“坐后面。”
阮宝梨又赶紧下车,重新坐到他身边。
车辆离开时,她能看见齐玫和霍墨还隔开老远站定在那儿,一动不动。
“这事真的跟你没关系吗?”霍砚问。
阮宝梨举手发誓,“真没下蛊。”
霍砚盯着她看了两秒,决定把这事按下不提,问:“早上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都跑到医院来?”
阮宝梨说:“不是什么大事,是太太自作聪明,她怕别人觉得霍墨对齐玫有些不三不四的想法,尤其怕您拿到借口,就想拿我当掩护,把家里那些讨论的声音全转移到我头上来。”
霍砚问:“只是这样?”
说起来,其实整件事的源头在于阮宝梨故意拿齐玫激活霍墨的人物标签,想要赢系统的奖励。
“我看太太很忌惮您,”阮宝梨转移话题,“是不是您在外面给她施压了,所以她投鼠忌器,反而有点冒进了。”
这话点到霍砚这两天大刀阔斧在做的事,他立即接受了,不疑有他。
“下次再有这种事,提前告诉我。”他说:“陈一水说得不清不楚,我以为你在抢救,会开到一半就……”
他惊觉自己说的太多,戛然而止。
阮宝梨并没有因为这种关心而沾沾自喜,目睹了一场书中角色因为标签而身不由己的大戏后,她心里只剩下同情。
就算是重生的霍砚,依旧摆脱不了霸道言情小说里霸总们的工具人属性。
动不动就爱上一个女人。
汽车驶入市区,阮宝梨看着窗外清晰的城市街道景观,问:“霍先生,咱们要去哪里?”
霍砚说:“去酒店,我要休息一会儿。”
他要休息,带上她干什么?
像是听见了她的心声,霍砚说:“你在旁边给我唱歌。”
阮宝梨惊讶地问:“唱什么歌?摇篮曲吗?我不会啊!”
霍砚说:“《月娘月光光》,你不是学会了吗?”
“无聊的时候跟着哼两句那不叫学会了。”阮宝梨反抗道。
当然,仍像极了每一本霸道言情里的情节,反抗是无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