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禁地的雾气比前几日更浓了些，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腐叶与妖兽粪便的腥气。林风将最后一根铁木码在指定的石台上，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掌心的厚茧在粗糙的斧柄上磨得发亮。
自从突破到淬体境四层，他砍伐铁木的速度快了数倍，此刻夕阳还未完全沉落，今日的任务便已完成。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冰凉的玉质下似乎藏着一股温暖的气流，与丹田内那缕筷子粗细的金色灵力遥相呼应。
“再有半月，或许就能冲击淬体境五层了。”林风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禁地虽荒僻，却成了他最好的修行之地——无人打扰，灵气虽淡却异常精纯，加上玉佩提纯，修炼速度比在外门时快了足足三倍。
他转身走向自己栖身的山洞，那是个仅能容纳两人的狭小空间，洞口被他用枯枝遮掩，里面铺着干燥的茅草，墙角堆着几块充饥的辟谷饼。刚走到洞口，鼻尖忽然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不是妖兽的腥气，而是……血腥气。
林风眼神一凛，脚步瞬间顿住，体内金色灵力悄然运转。他屏住呼吸，侧耳细听，草丛深处传来微弱的“嘶嘶”声，像是某种爬行动物吐信的动静。
他缓缓抽出砍柴用的斧头，斧刃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循着声音拨开齐腰的灌木，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微缩——
一片凹陷的泥地上，躺着一头半人高的黑纹野猪，脖颈处有两个深可见骨的血洞，鲜血染红了周围的杂草。而在野猪尸身旁，三条通体翠绿的碧鳞蛇正盘踞着，蛇鳞在暮色中闪着幽光，其中一条蛇的七寸处赫然插着一支断裂的铁箭。
“是猎人？还是……宗门弟子？”林风眉头紧锁。禁地虽名义上禁止弟子随意进入，但偶尔会有胆大的外门弟子闯进来猎杀低阶妖兽，换取修炼资源。看这铁箭的样式，倒像是青岚宗外门弟子常用的制式。
就在这时，最粗壮的那条碧鳞蛇忽然抬起头，猩红的蛇眼直直盯住林风，信子“嘶嘶”地吐着，显然将他视作了新的猎物。另外两条蛇也迅速调转方向，三角脑袋微微压低，摆出了攻击姿态。
这三条碧鳞蛇皆是淬体境五层的妖兽，毒性猛烈，寻常淬体境六层弟子遇上都要退避三舍。但此刻在林风眼中，它们的动作却慢了半拍——突破淬体境四层后，他的五感变得异常敏锐，连蛇鳞摩擦草叶的细微声响都能清晰捕捉。
“正好试试新得的力量。”林风握紧斧头，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裂石拳第一式，崩山！”
他没有用斧，而是直接挥拳砸向最左侧的碧鳞蛇。金色灵力在拳面凝聚，带着破风之声，拳未到，劲风已将蛇身周围的茅草吹得倒卷。
那碧鳞蛇显然没料到这个人类如此凶悍，仓促间扭动身体想要闪避，却被拳风扫中七寸。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蛇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碧鳞蛇的身体瞬间软塌下去，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另外两条蛇见状，同时发起攻击。一条猛地弹起，张开蛇口咬向林风咽喉，另一条则如绿色闪电般缠向他的双腿，显然是想限制他的行动。
林风脚下一点，身形如狸猫般向后滑出丈许，险之又险地避开蛇口。同时左手成掌，金色灵力灌注掌心，狠狠拍在缠来的蛇身上。
“嘭！”
掌力透体而入，那碧鳞蛇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身体竟被震得倒飞出去，撞在一棵铁木上，滑落在地时已是七窍流血。
仅剩的那条碧鳞蛇眼中闪过一丝惧色，却依旧不肯退缩，显然是被同伴的死激怒了。它猛地张口，一道淡绿色的毒液喷向林风面门，腥臭的气味呛得人几欲作呕。
林风早有防备，侧身避开毒液，同时右手斧头横扫，斧刃带着金色灵力的锋芒，精准地劈在蛇头七寸处。
“噗嗤！”
坚硬的蛇鳞如同纸糊般被劈开，碧鳞蛇的身体剧烈地扭动了几下，终于彻底不动了。
林风喘了口气，看着地上三具蛇尸，心中对金色灵力的威力又多了几分认知。这灵力不仅精纯，更带着一种奇特的破防之力，对付妖兽的鳞甲格外有效。
他正要转身离开，目光却被黑纹野猪尸身旁的一抹暗红吸引。拨开杂草，发现那里竟长着一株半尺高的灵草，三片心形叶片边缘泛着金边，顶端结着三颗拇指大小的红果，果皮上萦绕着淡淡的血色光晕，异香随着晚风飘散，闻之令人神清气爽。
“这是……血灵果？”林风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曾在宗门藏书阁的杂记上见过此物——十年一开花，十年一结果，只生于煞气与灵气交织之地，对淬体境修士有着洗髓伐脉之效，一颗便能抵得上半年苦修。外门弟子若能得此一物，足以在淬体境后期独占鳌头！
难怪这黑纹野猪会死在此地，想来是守护这血灵果时，与碧鳞蛇群两败俱伤。
林风小心翼翼地将三颗血灵果摘下，用宽大的叶片包裹好藏入怀中。这等灵物若是暴露，必然会引来觊觎，禁地虽偏，却未必没有其他弟子潜入。
刚将血灵果收好，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林风猛地转身，握紧斧头，只见三道人影从浓雾中走出，为首之人身材高瘦，嘴角挂着惯有的讥讽笑意——竟是本该养伤的赵凯！
他身后跟着两个跟班，皆是淬体境六层的修为，此刻正用不善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林风，眼神在地上的蛇尸与野猪尸身间打转。
“林师弟好兴致，跑到禁地来猎杀妖兽，倒是让我刮目相看。”赵凯拍了拍手，语气阴阳怪气，“只是不知师弟有没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让哥哥们开开眼？”
林风心中一沉，赵凯的气息比半月前更加浑厚，竟已突破到淬体境八层！看来他这些日子也没闲着，必然是用了不少资源强行提升。
“赵师兄说笑了，禁地凶险，弟子只是侥幸存活。”林风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将怀中之物护得更紧。
“侥幸存活？”赵凯嗤笑一声，目光扫过地上的碧鳞蛇尸，“三条淬体五层的碧鳞蛇，加上一头淬体六层的黑纹野猪，这叫侥幸？林风，你当我瞎吗？”
他向前踏出一步，淬体八层的灵力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重了几分：“我听说你被派来禁地，特意过来‘探望’。原本以为你这废物早就被妖兽啃得骨头都不剩，没想到还有这等运气。”
旁边的跟班立刻附和：“凯哥，我看这小子肯定得了好处，不然怎么可能杀死这么多妖兽？”
“搜他身！”赵凯眼中闪过贪婪，“能让淬体四层的废物越级杀妖兽，定是得了什么宝贝！”
两个跟班立刻狞笑着上前，伸手便要去抓林风的胳膊。
林风眼神一冷，侧身避开，手中斧头横在胸前：“赵师兄，禁地之内禁止私斗，你想违反门规吗？”
“门规？”赵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在这禁地，我就是规矩！你以为上次在竹林赢了我一次，就真能骑到我头上了？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废物永远是废物！”
他话音未落，身形已如鬼魅般扑来，右手成爪，带着凌厉的劲风抓向林风胸口——显然是想直接抢走他怀中的东西。
淬体八层的速度远超淬体四层，林风只觉眼前一花，对方的爪子已近在咫尺。他不及细想，丹田内的金色灵力瞬间爆涌，尽数灌注到左臂，硬生生用胳膊挡向赵凯的爪风！
“嘭！”
两臂相撞，林风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如同被巨石砸中，倒飞出去，狠狠撞在铁木树干上，喉头一阵腥甜，险些喷出鲜血。
赵凯也被震得后退半步，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竟隐隐发麻。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的灵力……怎么会如此凝练？”
刚才那一撞，他分明感觉到林风的灵力虽然微弱，却像一根锋利的针，竟让他的灵力出现了瞬间的滞涩。
林风捂着发麻的左臂，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刚才若非金色灵力防御力惊人，这条胳膊恐怕已经废了。淬体八层与四层之间的差距，比他想象的还要悬殊。
“看来不把你打趴下，你是不会乖乖交出宝贝的。”赵凯眼中凶光毕露，再次欺身而上，拳影如织，招招攻向要害。
林风咬紧牙关，凭借着远超同阶的反应速度不断闪避。他知道自己硬接不住对方的攻击，只能寻找破绽。
“裂石拳第七式，缠丝！”
赵凯一拳逼退林风，左手忽然如灵蛇般探出，手指弯曲成爪，竟带着几分擒拿的意味，锁住了林风的手腕。
“抓住你了！”赵凯脸上露出狞笑，灵力猛地灌入林风体内，想要震散他的灵力。
就在这时，林风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催动丹田内的金色灵力，任由赵凯的灵力侵入经脉，同时右手闪电般抽出藏在腰间的短刀——那是他从黑纹野猪身上找到的，想来是之前猎人遗留之物。
短刀划破空气，带着一道寒光，直刺赵凯的肋下！
这一下来得又快又急，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赵凯没想到林风如此凶悍，慌忙松开手后退，肋下还是被刀刃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你找死！”赵凯又惊又怒，捂着流血的伤口，看向林风的眼神如同要吃人。
林风握着短刀，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冷汗。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他体内的灵力，此刻丹田已是空空如也。
“凯哥，我来帮你！”两个跟班见状，立刻一左一右扑了上来。
林风心中一沉，此刻他连站都有些不稳，根本无力抵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浓雾深处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禁地之内，岂容尔等放肆？”
话音未落，一道灰影如同鬼魅般闪过，林风只觉眼前一花，那两个扑上来的跟班便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不知死活。
赵凯脸色剧变，看向来人——正是守在禁地入口的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此刻的老者再无半分慵懒，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骇人的精光，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如同渊渟岳峙，竟让他连动弹都困难。
“前……前辈……”赵凯声音发颤，他从未想过，这个看似如同凡人的老者，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老者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青岚宗门规，擅闯禁地者，废去修为，逐出宗门。你说，该如何处置？”
赵凯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前辈饶命！弟子知错了！弟子再也不敢了！”
老者冷哼一声，屈指一弹，两道劲气分别击中赵凯的膝盖。赵凯发出一声惨叫，双腿瞬间以诡异的角度扭曲，显然是被废了筋骨。
“滚！再让我在禁地看到你，定不饶你！”
赵凯连滚带爬地拖着断腿，狼狈不堪地消失在浓雾中。
老者这才转过身，看向林风，眼神恢复了之前的浑浊：“你叫林风？”
“是，弟子林风。”林风连忙收起短刀，恭敬地行礼。刚才老者展露的实力让他心惊——那随手一击，恐怕至少是凝气境的修为！
老者摆了摆手，目光落在他怀中鼓鼓囊囊的叶片上，却没有多问，只是道：“禁地深处有更凶险的东西，不是你现在能应付的。安心待在边缘修炼，莫要贪心。”
说完，便转身蹒跚着向入口走去，仿佛刚才那个震慑全场的高手只是幻觉。
林风望着老者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疑惑。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血灵果，又看了看地上的蛇尸，忽然明白过来——这老者恐怕早就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刚才出手，未必是为了救他，更像是在维护禁地的规矩。
他不敢再多想，迅速收拾好东西返回山洞。今夜的禁地，注定不会平静。而那三颗血灵果，将成为他突破境界的关键，也让他隐约意识到，这看似荒芜的禁地深处，或许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