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走后，东胡使臣也跟着退了。
宴席间没了几位大佬，这才慢慢热闹起来。
觥筹交错，酒宴正酣，推杯换盏，只求一醉方休。
赵氏一行人熬不住提前离席，走前着人给汝阳王和世子打了招呼。
回去的路上，已经过了往常许窈睡觉的时辰，马车一摇一晃，她有些昏昏欲睡。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起了哪里不对劲。
上次被山匪追杀时，追她那人虽拿的长剑，但是一招一式，分明与今日的东胡人使弯刀的招式如出一辙。
如此一来三姐姐绝不可能是幕后黑手。
就是不知道这人背后又是谁？
对汝阳王府的女眷下手又到底意欲何为？
只绑了四姐姐却没伤她，仅仅只是为了挑拨离间吗？
许窈满脑子的思绪就像一团乱麻，但是奈何女子出行受限，她对外面的事情了解不多，如今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下重中之重还是先睡觉，毕竟她睡晚了可真的会短命。
次日一早，许窈刚睁眼就直奔世子的院落。
因着昨夜醉酒，许承暄也才起床不久。
坐在书案前，一边看书，一边小口小口地抿着醒酒汤。
许窈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这副痛苦的样子：“大哥，不就是一碗醒酒汤嘛，有这么难喝吗？”
许承暄蹙眉，他最讨厌生姜的味道：“我宁愿喝苦药汤子，也不愿意喝这种又甜又辣的醒酒汤。”
说完他话题一转：“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许窈将之前和昨晚的发现一五一十的告诉许承暄，许承暄微微点头，心里已经有了成算，看来这个事情和东胡人脱不了关系。
但是他们刚来，人生地不熟，一出手就是这么精细的谋划，晋国应该也有他们的内应。
许承暄将许窈支走，打算让人再去查查东胡使臣进京这些时日都接触过什么人。
之前一直让人对流言的源头追根溯源，但是偌大的京城，就好像大海捞针，投入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什么明显的线索。
“世子，松砚回来了。”
许承暄精神一振：“让他进来见我。”
松砚和松墨二人都是汝阳王为许承暄挑选的家臣，二人从小跟着许承暄一同长大。
这次调查留言的事情就是由松砚一手负责的。
“属下连日来调查了数个场所，却发现流言的来源不止一处。”
“最早是在城西的贫民窟里，那边是很多乞丐帮派的落脚地，听内部人员说，是前一天晚上有个黑衣人来找他们，给银子让他们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
“那个黑衣人蒙了脸，声音沙哑，没什么明显特征。”
“属下从城西出来就找人去寻这个黑衣人，一连问询了许多户人家都说没看见这个人，这个人好像从城西出来就彻底失踪了。”
许承暄之前管理城防兵马司，对京都的地形了如指掌。
只见他的指节在桌子上敲击两下，突然开口：“永嘉公主在那边是不是有个私院？”
永嘉公主玩的花不是什么秘密，不说公主府里‘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为了取乐，她还专门买了个私宅用来豢养外室。
松砚拱手：“属下知错，这就去查！”
许承暄叮嘱道：“谨慎行事，以自身安全为重，如果真是公主府的人，那永嘉公主真是不可小觑。”
*
绿槐高柳咽新蝉，熏风出入弦。
永嘉公主府赏荷宴的帖子随着盛夏的蝉鸣一起来了。
皇家为了彰显对有功之臣的荣宠，不仅赐了永嘉公主一座府邸，还允许她将府后的一汪湖泊也纳了进去。
每年到了七八月份，公主府后院的荷花接天莲叶无穷碧，是为京都一绝。
永嘉公主也是个大方的，每年到了这个时节，都下帖子邀请各府的夫人小姐过府赏花。
七月十五这日，赵氏带了姐妹三个到公主府赴宴。
公主府修建的大气磅礴，园林设计移步换景，让人常看常新。
园内，林木葱茏，芳草萋萋，小径四通八达，与错落有致的亭阁、拱桥相连，步步皆是美景。
湖畔、亭榭间，零零落落的坐着不少夫人时不时的逗趣两声，年轻的小姐们齐齐聚在花荫下，玩一些投壶、击鼓传花之类的小游戏。
今日的荷花池是主场，湖边早早就备齐了七八艘大小不一的船只。
船只沿着早早开辟好的水道，迤逦而行，宾客可以在漫天莲叶中自由嬉戏，也可以折一两朵荷花莲蓬随意把玩。
许窈跟着两位姐姐坐在亭子里和几位相熟的小姐妹聊天，最开始还矜持着聊些首饰衣裳，慢慢的，话题就转到了不远处的男席，从那家公子流连花丛、那家公子宠妾灭妻聊到哪家公子是短袖。
我滴个老天爷哎，谁说古代的大家小姐矜持的。
这时，刑部侍郎家卫小姐的有些惆怅的开口：“可惜了东洛的崔洵，听说他容貌绮丽，不辨雌雄，容貌之盛比之秦泽临更甚。”
“可惜了，年初山石滚落，就这么白白没了性命。”
众千金又七嘴八舌的讨论起这位崔氏二郎来，只可惜斯人已逝，徒留遗憾了。
许窈磕着桌子的瓜子点心就八卦，没一会儿就混了个水饱。
没一会儿就想去小解，许嫨陪她一起。
许窈进去了，许嫨在外面百无聊赖的踢小石子玩，突然一个用力，但石子却没按她预想的那样打在树干上，反而击中了一个匆匆走过的侍女。
侍女立刻跪下请罪。
许嫨不好意思的摆摆手：“是我不小心误伤了你，就算道歉，也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
侍女连道不敢，见许嫨真的没有怪罪的意思就打算起身到前面去帮忙了。
“等等”侍女刚走没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许嫨绕到前面，盯着她微垂的眉眼，疑惑道：“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就听那侍女小声道：“奴婢以前只是乡下的农女，这阵子公主府办宴才有幸进来赚几两银钱补贴家用，小姐和奴婢云泥之别，怎么可能见过呢？”
许嫨不信，她的记忆力一向不错，这点小事还不至于记混淆了。
如果她确实没见过眼前的小丫鬟，那她是不是见过与她眉眼相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