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强行按跪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的犬水，犬烈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与鄙夷。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险些将整个族群拖入万劫不复之地！”他在心中怒骂。
但当他冰冷的目光扫过一旁虽被禁锢却依旧挺直脊梁、面色阴沉的犬煞时，心中又不免涌起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抛开私心与过错不谈，犬煞毕竟是族中硕果仅存的六阶中期强者之一。
是狗族高端战力不可或缺的支柱，若就这么轻易杀了……对如今本就式微的狗族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自断臂膀。
他暗自权衡利弊，理智与冷酷迅速压过了那微不足道的袍泽之情与血脉牵连。
“罢了……为了狗族的大局与未来，也为了平息那位‘侄儿’的怒火，只能……牺牲犬水这个废物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至于犬煞……是杀是留，如何处置，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看看那位突然归来的“侄儿”的手段与器量。
“便看那侄儿如何抉择吧。若能收服……或许……”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心底闪过。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怒意表演得更加逼真，仿佛真的对二人犯下的滔天罪行深恶痛绝，痛心疾首。
宋旦的目光如同万年寒冰，落在瘫软在地的犬水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只有纯粹的、凝结的杀意。
“黑翼。”
无需多言，黑翼立刻会意，上前一步，铁钳般的手掌死死按住犬水的肩膀，将其头颅狠狠抵在冰冷的地面上。
宋旦缓步上前，步伐沉稳。
他的右手瞬间被幽暗的鳞甲覆盖，化作无坚不摧的黑王利爪，五指如钩，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毫不留情地直接扣压在犬水的天灵盖上！
“砰——！”
一声沉闷却令人心脏骤停的爆响！
犬水的头颅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在那蕴含着恐怖力量的爪下如同熟透的西瓜般轰然爆裂！
红白之物混杂着碎骨与鲜血，猛地溅洒开来，在光洁的地面上绘出一幅残酷而刺目的图画！
议事厅内，刹那间陷入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唯有那浓郁的血腥气在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来。
一些年轻或心志不坚的长老，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甚至有人忍不住干呕起来。
犬烈默默地闭上了眼睛，袖袍中的拳头死死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却又无力地松开。
他知道，这是宋旦在立威，在用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宣告他的归来。
宋旦面无表情地收回染血的利爪，随意地甩了甩指尖粘稠的血珠，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尘埃。
他的目光，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缓缓转向了依旧站立、但脸色已变得极其难看的犬煞。
“赤牙，”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犬煞，交给你了。是杀是剐，是废是留，全凭你心意决断。”
赤牙的独臂瞬间绷紧，仅存的左手紧握成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呈现出失血的青白色。
他死死地盯着犬煞，那个造成他断臂之痛、害死虎二虎三兄弟的元凶，眼中翻涌着如同岩浆般炽烈的恨意与杀机，几乎要化为实质喷涌而出。
“赤牙大哥……”身旁的黑翼感受到他那几乎失控的情绪，忍不住低声提醒，带着一丝担忧。
赤牙猛地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血腥味和冰冷的杀意。
他一步踏出，地面微震！仅存的左臂化作一道残影，利爪如刀，带着积攒的所有愤怒与力量，瞬间挥过！
“嗤——！”
血光迸现！
犬煞的一条手臂齐肩而断，带着一溜血线飞了出去！
剧烈的疼痛让犬煞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额头瞬间布满冷汗，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硬是没有惨叫出声，只是用更加阴毒怨恨的目光盯着赤牙和宋旦。
赤牙染血的手爪下一刻已经如同铁箍般扣在了犬煞的头顶，只要他心念一动，五指发力，就能像宋旦对待犬水一样，立刻让这位曾经权势滔天的大长老脑浆迸裂，步其子后尘！
厅内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等待着赤牙最终的裁决。
可最终，在令人窒息的数息沉默之后，赤牙扣在犬煞头顶的手爪，缓缓地、极其不甘地……松开了。
“杀了你？或者废了你的修为？”
赤牙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咆哮，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意。
“那太便宜你了！我要你活着……我要你后半生，都活在痛苦与折磨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猛地转头，看向宋旦，单膝跪地，声音斩钉截铁：“请少主……为此獠种下‘血奴印’！”
——
赤牙虽然嘴上说得狠厉决绝，心中又何尝不明白？
宋旦将处置犬煞的最终决定权交给他，本身就是一种暗示——少主并未打算真的取犬煞性命。
否则，以少主那恩怨分明、杀伐果断的性子，根本不会多此一举，给他这个选择的机会。
他也能理解宋旦更深层的考量——一个被完全控制、失去自由的六阶中期死士，活着，远比一具冰冷的尸体有价值得多。
尤其是在当前内忧外患的局势下，这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强大力量。
只是……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空荡荡、依旧隐隐作痛的右袖管，脑海中闪过虎二虎三惨死的画面，眼中还是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丝难以释怀的不甘与悲愤。
“终究……还是太便宜你这老狗了！”他在心中恨恨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