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的晨光刚漫过窗棂，就被春红端着莲子羹的脚步声搅碎。她把青瓷碗往桌上一放，还没等我伸手，就先拍着大腿笑：“姑娘你是没见，昨儿那小太监今早醒了，在柴房里哭着喊娘，说再也不敢替太子偷东西了！暗卫哥哥说他喝了清心汤，眼底那层灰气散了大半，嘴里还念叨着要给娘送桂花糕呢。”
我用银勺搅着碗里的莲子，忍不住逗她：“瞧你这眉飞色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审出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昨儿是谁举着菜刀，说要给人‘碎玉轩专属待客礼’来着？”
“那不是情况紧急嘛！” 春红脸一红，赶紧拿起块芝麻饼塞嘴里，含糊不清地辩解，“谁让他拿着石头要砸你，我这是正当防卫！再说了，我那菜刀也就比划比划，真要砍下去，还得先问问姑娘你同不同意呢。”
正说着，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对了姑娘，昨儿我去内务府领月钱，听老宫女嚼舌根，说八爷那蚀心咒，跟他生母静妃娘娘的一个匣子有关。”
我搅莲子的手顿了顿：“哦？她们还说什么了？”
“说静妃娘娘当年有个陪嫁匣子，黑木头做的，上面刻着些歪歪扭扭的花纹，跟八爷手腕上那咒印一模一样！” 春红放下芝麻饼，手舞足蹈地比划，“老宫女说，那匣子静妃娘娘从不离身，连八爷小时候想摸一下，都被她拦着。后来静妃娘娘没了，那匣子就不知道去哪了，有人说被先帝收了，也有人说藏在静妃旧宫里。”
我心里一动，指尖下意识摸向贴身的半块玉佩 —— 八爷的【蚀心咒】从出现就透着古怪，若真跟静妃的匣子有关，那匣子说不定就是诅咒的源头。可静妃旧宫早在三年前就被封了，宫门挂着内务府的封条，没有皇帝的旨意，谁也进不去。
“姑娘你说，八爷是不是也知道这匣子？” 春红凑得更近，“他前儿还派人来送贺礼，眼神里那股子急劲儿，我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莫不是他也在找这匣子，想解自己的咒？”
“说不定。” 我舀了勺莲子羹，温热的甜意滑进喉咙，却压不下心里的盘算，“只是静妃旧宫被封着，就算知道匣子在那儿，也进不去。”
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小太监尖细的嗓音：“苏姑娘在吗？柳夫人让您回府一趟，说苏大人有要事找您！”
春红一听 “柳夫人” 三个字，脸瞬间沉了：“又是这老虔婆！昨儿刚派人偷玉佩，今儿就来装模作样！姑娘您别理她，指不定又是想找借口刁难您！”
我掀开帘子，就见个穿苏府服饰的小太监站在院门口，眼神里带着几分倨傲。他见我出来，下巴微抬：“苏姑娘，柳夫人还在府里等着呢，您快收拾收拾跟我走，别让夫人久等。”
“我姐姐身子刚好，前儿又受了惊吓，哪经得起来回折腾？” 春红抢在我前头开口，双手叉腰，活像只护崽的母狮，“要我说，苏大人真有要事，就该亲自来宫里说，哪有让姑娘跑回府的道理？再说了，姑娘现在是宫里的人，要回府也得先禀明皇后娘娘，你家夫人说让走就走，当皇宫是苏府后花园呢？”
小太监被怼得脸色发白，又不敢跟春红硬刚，只能转向我：“苏姑娘，这是柳夫人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
“回去告诉柳夫人，” 我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我在宫里当差，身不由己。若父亲真有要事，可递牌子求见，或是托人把话传到碎玉轩。至于回府，等我得空了，自会回去探望。”
小太监没辙，只能悻悻地走了。春红看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什么东西！仗着柳氏的势就敢在宫里摆谱，真当咱们姑娘好欺负？”
我笑着拉她回屋：“跟这种人置气不值得。对了，你刚才说静妃旧宫被封，那什么时候会有机会进去？”
“这我哪知道？” 春红挠挠头，突然眼睛一亮，“哎！再过半个月就是静妃娘娘的忌日了，宫里按例要派人去祭祀，到时候说不定能进去看看！只是…… 得有贵人带着才行。”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我 —— 胤宸身为皇子，按规矩也该去祭祀静妃。若能让他帮忙，说不定能借着祭祀的由头，进旧宫找找那匣子。
正想着，院外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是胤宸身边的暗卫，手里捧着个紫檀木盒：“苏姑娘，四爷听说昨儿您受了惊，让属下送些安神的药膏来，还说若是有要事，可随时派人去军机处找他。”
我接过木盒，指尖触到盒面的温度，心里一暖：“替我谢过四爷。对了，我确实有件事想麻烦四爷，不知他何时得空？”
暗卫躬身道：“四爷说您若有急事，他今晚会过来一趟。”
春红在一旁凑趣：“还是四爷贴心！知道姑娘受了委屈，不仅送药膏，还特意来见姑娘。姑娘你放心，等四爷来了，你跟他说想进静妃旧宫，他肯定会帮你的！”
我瞪了她一眼，她却不怕，反而笑着跑去找药膏：“我先把药膏收起来，姑娘你这几天用着，保管睡个好觉！等四爷来了，咱们再好好跟他说那匣子的事，说不定还能揪出八爷诅咒的根源呢！”
看着春红忙前忙后的身影，我摸出怀里的半块玉佩，玉面温润，隐约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共鸣。或许，静妃的那只匣子，真能解开八爷的诅咒，甚至能找到对抗迷雾的线索。
夜色渐浓时，胤宸果然来了。他穿着玄色常服，没带随从，只手里拎着个食盒：“听说你这几天没睡好，让御膳房做了些安神的甜汤。”
我接过食盒，打开就见里面是碗百合莲子羹，还冒着热气。春红识趣地退了出去，院里只剩烛火跳动的声音。
“你想进静妃旧宫？” 胤宸开门见山，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
我点头：“听说静妃娘娘有个匣子，可能跟八爷的【蚀心咒】有关。我想借着祭祀的机会进去找找，说不定能解开诅咒的秘密。”
胤宸沉默片刻，缓缓道：“静妃旧宫确实封了三年，不过祭祀时我可以以‘检查祭品’为由，带你进去。只是里面说不定有迷雾残留，你要小心。”
“我会的。” 我心里一松，端起甜汤喝了一口，温热的甜意从喉咙暖到心口。
胤宸看着我，突然开口：“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
烛火映在他眼底，明明是清冷的玄色，却透着几分温柔。我低头搅着碗里的莲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 有他帮忙，或许找到那只匣子，也不是难事。而八爷的诅咒，迷雾的阴谋，说不定很快就能揭开一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