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的手还停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她刚才想碰那把剑，却被崔宇星打断了。风从远处吹来，带着冻土的气息，卷起几片碎雪打在脸上。
崔宇星站在她面前，左手抬起，露出耳钉残片。金属边缘已经钝了，表面有裂纹，但还在发出微弱的震动感。“你说你想再连一次。”他声音很平，“现在我可以让你连，但不是为了听谁说了什么。我要知道你是谁。”
小冰慢慢抬头，眼睛有些红。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林晚秋退到旁边，把古玉杖插进地面。一道淡光从杖底扩散出来，围住三人。她没有多问，只说了一句：“如果不对劲，我会切断连接。”
崔宇星看了她一眼，然后对小冰说：“把手放上来。碰到就行，不要用力。”
小冰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她的手指很凉，刚碰到耳钉的瞬间，崔宇星就感觉到体内的系统猛地一震。
脑中出现一行字：检测到轮回者印记，匹配度97.3%。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小冰脖子上的残片突然亮了起来。幽蓝色的光顺着链条蔓延到皮肤上，像是活的一样。紧接着，空气扭曲了一下，一个虚影浮现出来。
那是一张老人的脸，嘴角向上扬，眼睛是冰蓝色的，和崔宇星的一模一样。
“欢迎加入我的实验场。”他说完这句话，脸就散开了，像雾被风吹走。
林晚秋立刻抬手，结界符文迅速缠绕，形成一层屏障。可那层光刚成型，就被一股力量撕开了一道口子。裂痕从中心向外延伸，像玻璃被打碎，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崔宇星一把将小冰拉开。她的手腕很细，皮肤冰冷。他低头看她颈间的残片，发现它还在发光，热度透过布料传到掌心。
“不是她的问题。”他说，“是这个东西被人动过手脚。”
林晚秋喘了口气，扶着玉杖站稳。结界虽然没完全破，但能量明显不稳。她看向崔宇星：“你能封住它吗？”
崔宇星点头。他右手抬起，掌心凝出一层薄冰，覆盖在残片表面。冰层迅速变厚，把金属和链条一起冻住。小冰皱了下眉，像是有点疼，但没挣扎。
等冰完全凝固，那股热感才慢慢消失。
“它刚才……是在回应你？”林晚秋问。
“不是回应我。”崔宇星看着自己的耳钉，“是在确认信号源。那个残片本来就是系统的一部分，但现在被改成了接收器。”
小冰坐在地上，靠着一块凸起的冻土。她脸色发白，嘴唇没有血色。“我不知道它是坏的。”她说，“我一直以为……它是保护我的东西。”
没人说话。
过了几秒，崔宇星蹲下来，和她视线平齐。“你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
小冰咬了下嘴唇。“我记得火堆，还有名字。周砚之念了一个又一个，最后念到我。我不是原生在这个时代的。我……是从上一轮活下来的意识碎片。他们把我放进新的身体里，让我带着记忆回来。”
“谁做的？”
“我不知道。只记得一道光，然后我就醒了，在南明城的下水道里。手里攥着这块残片。”
林晚秋低声说：“祝武江当年清洗结界师的时候，也用过类似的手法。把人的意识抽出来，塞进新容器里重复使用。但他做不到这么久远的回溯。”
崔宇星站起身，走到一边。他闭上眼，让系统重新扫描周围环境。刚才那一波干扰太强，数据流混乱，需要时间整理。
当他睁开眼时，发现小冰正盯着自己看。
“你要赶我走吗？”她问。
“我不赶你。”他说，“但你现在不能碰任何共鸣装置。包括我的耳钉，也包括那些冰剑。”
“可我能帮你们。”
“我知道你能。”崔宇星语气没变，“但帮的前提是你自己不会先崩溃。刚才那个投影不是幻象，是实时传输。有人在看着我们，而且他知道我们在哪。”
林晚秋握紧了玉杖。“刘祖林不可能这么快恢复操控能力。他在百年前就被封印了。”
“也许他从来就没真正消失。”崔宇星摸了摸胸口，“系统一开始就是他造的。我们以为是工具，其实更像是陷阱。每一个觉醒共鸣的人，都是他计划里的节点。”
小冰低下头，看着被冰封住的残片。“那我是不是也是他安排的？”
“我不知道。”崔宇星说，“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你刚才看到的记忆是真的。周砚之把自己的执念刻进了剑里，就是为了防这一招。如果他是敌人派来的，就不会留下那种东西。”
林晚秋轻轻叹了口气。“所以你现在信她？”
“我不信任何人。”崔宇星说，“但我可以选择暂时合作。只要她愿意接受测试。”
小冰抬起头：“什么测试？”
“很简单。”崔宇星从怀里拿出一块碎冰，是之前战斗留下的残留魔力结晶。“你试着用自己的频率去激活它。如果是纯粹的空间共鸣，它会变成透明立方体。如果有外接信号干扰，它会裂开。”
小冰接过冰块，双手合拢包住它。她闭上眼，呼吸变得缓慢。
几秒钟后，冰块开始发亮。颜色由白转灰，再由灰转透。最终定格在一个完整的立方体形状，内部结构清晰可见。
崔宇星伸手接过，翻看了一会儿。“没有裂痕，也没有杂波。这次共鸣是干净的。”
林晚秋松了口气。“说明她现在的意识是独立的？”
“至少这一刻是。”崔宇星收起冰块，“但我们得记住，污染可能随时再次启动。一旦她身上那块残片解封，我们就不能再让她靠近核心区域。”
小冰没有反驳。她只是把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
崔宇星看了看天。漩涡云层还在翻滚，但飞艇残骸附近已经稳定下来。这片区域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离了，风不大，温度也不再骤降。
“我们可以走了。”他说，“极北方向还有三百公里。步行要两天，路上不能停。”
林晚秋拔起玉杖，光圈收回体内。她走过去扶小冰站起来。小姑娘腿还有点软，但能自己站稳。
崔宇星走在最前面。右臂的冰晶依旧存在，但不再蔓延。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小冰，确认她有没有异常。
他们离开战场碎片范围，踏上一片平坦的冰原。地面坚硬，踩上去不会有塌陷风险。远处能看到几座断裂的石柱，像是古代建筑的遗迹。
走了大概半小时，小冰忽然停下脚步。
崔宇星立刻转身：“怎么了？”
她没回答，而是抬起手，按在被冰封的残片上。她的表情变了，像是听到了什么。
“他又来了。”她轻声说，“信号又连上了。”
崔宇星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腕。冰层完好，没有融化迹象。可就在他准备把她拉远时，那块冰突然出现一条细缝。
裂缝里透出一点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