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略显仓促的流光撕裂乱星海外围紊乱的灵气,江澈与苏芸的身影显化而出。他们一眼便看到了对峙的双方——风华绝代却气息微乱的璃幽,以及五名结成火焰阵势、气息强横的焚天谷弟子。
然而,江澈还未来得及分析局面,对面那名为首的焚天谷弟子赤羽,目光落在苏芸身上的刹那,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猛地爆发出难以遏制的狂喜与凌厉杀机!
“镜湖殿余孽,苏芸?!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赤羽死死盯着苏芸,仿佛确认了什么,声音因激动而略显尖锐,“谷主密令搜寻多年,今日竟在此地撞见!将她拿下,带回谷中,便是天大的功劳!”
他身后几名弟子闻言,先是一惊,随即看向苏芸的目光也瞬间变得炽热而贪婪。镜湖殿遗孤,身负“镜花水月”体质,这不仅是谷主赤衍天亲自下令追查的要犯,其本身的价值也足以让他们在宗门内一步登天!
璃幽见状,蓝眸微闪,心中瞬间明了了许多关于江澈的过往。她并未出声,只是悄然退后半步,将舞台让了出来,同时也暗自调息,静观其变。
“芸儿,到我身后来。”江澈一步踏前,将面色瞬间苍白的苏芸完全护在身后。他眼神冰冷如刀,扫过赤羽等人,心中却沉到了谷底。
五名涅盘期!其中赤羽更是涅盘四阶!就算没有那火焰阵法,单凭他和状态不佳的苏芸,也绝无胜算。璃幽刚刚经历大战,强行解封修为反噬严重,恐怕也无力再战。
怎么办?逃?在五名涅盘期修士的围堵下,在这混乱的乱星海,带着苏芸,机会渺茫。
战?必死无疑。
赤羽看着江澈将苏芸护在身后,又瞥了一眼气息不稳的璃幽,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狞笑:“小子,识相的就乖乖把苏芸交出来,或许本公子心情好,能给你个痛快。还有你这头狐狸,刚才不是很嚣张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一并拿下!”
他挥手:“拿下他们!小心别伤了那苏芸,要活的!”
四名焚天谷弟子齐声应诺,火焰阵法光芒大盛,炽热的火网朝着江澈三人笼罩而来,封锁了所有闪避空间。那高温让周围的空气都扭曲起来,乱星海的阴寒气息都被驱散。
苏芸紧紧抓住江澈的手臂,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但她眼中却没有慌乱,只有对江澈全然的信任,以及一丝决绝:“江澈,若事不可为,你……”
“别说话。”江澈打断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他的眼神在刹那间变得无比深邃和平静,仿佛下定了某个重大的决心。
就在火焰巨网即将临身的瞬间——
江澈猛地闭眼,识海之中,那道得自虚空尊者、一直沉寂的银色符文印记——虚空印——被他的神识毫无保留地、全力触动!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但以江澈为中心,周遭的空间仿佛水波般荡漾了一瞬。
紧接着——
“咔嚓……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仿佛琉璃碎裂的声响,从众人头顶的虚空传来!
赤羽等人骇然抬头。
只见原本紫灰色的乱星海天穹,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道漆黑的、蜿蜒扭曲的空间裂痕!这些裂痕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蔓延、交织,仿佛天空本身正在破碎!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空间本源的窒息感瞬间笼罩了方圆数十里,焚天谷弟子引以为傲的火焰阵法光芒竟在这股威压下明灭不定,隐隐有溃散之势!
天地间的能量变得无比紊乱而粘稠,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似乎都模糊了。
在所有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一道模糊的身影,自那最大的空间裂痕中,一步踏出。
他仿佛凭空立于破碎的虚空之上,周身没有丝毫强大的能量外泄,却让人感觉他便是这片天地的中心。他穿着一袭朴素的灰袍,面容模糊,唯有那双眸子,仿佛蕴含着无尽的虚空与星辰生灭。
随着他的出现,周身的天空如同被无形之力碾压,裂痕不断蔓延、修复、又再度蔓延,循环不息。一缕缕银白色的、仿佛能灼烧空间本源的火焰,在他身周静静流淌——虚空焰!
融天期强者的恐怖威压,虽未刻意释放,却已让赤羽等涅盘期修士神魂战栗,体内真气运转滞涩,几乎要跪伏下去!
“虚……虚空尊者?!”赤羽失声惊叫,声音因恐惧而变形。作为焚天谷核心弟子,他自然听说过万劫试炼场那位神秘莫测、执掌空间之力的虚空尊者的名号!那是连他谷主赤衍天都要平等论交、甚至略带忌惮的可怕存在!
虚空尊者的目光似乎扫过了在场众人,最终落在了脸色苍白却挺直脊梁的江澈身上,一个平和却仿佛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的声音响起:
“小家伙,触动虚空印,所为何事?”
江澈强忍着那源自生命层次的无形压迫,对着虚空尊者所在的方向,深深一揖,语气恭敬而坦诚:“晚辈江澈,拜见尊者。今日遭逢绝境,强敌环伺,危及道侣性命,晚辈力有不逮,万般无奈,只得触动印记,劳烦尊者法驾,实乃情非得已,望尊者恕罪。”
虚空尊者似乎微微颔首,目光转而投向如临大敌、冷汗涔涔的赤羽等人,那平淡的声音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焚天谷的小辈。你们谷主赤衍天,行事虽然霸道,却也算是一方枭雄。怎么门下弟子,在这大陆之上行事,却愈发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轻轻向前迈出一步。
“轰——!”
并非实质的能量冲击,而是纯粹的空间压迫!赤羽五人周身的火焰阵法如同风中残烛,瞬间熄灭!五人齐齐闷哼一声,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踉跄后退,嘴角溢血,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他们感觉自己仿佛被困在了凝固的琥珀中,生死完全不由自己掌控。
“凭你们这点微末道行,也想在本尊面前拿人?”虚空尊者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之意,“实力不够,让你们谷主亲自来。”
他顿了一顿,补充道:“回去告诉赤衍天,本尊乃万劫试炼场虚空。今日你们欲动之人,是本尊的朋友。若再有下次,本尊不介意去你们焚天谷的‘九幽地心火脉’走走。”
话音落下,笼罩天地的恐怖威压与空间裂痕如同潮水般退去。虚空尊者的身影也随之淡化,仿佛融入虚空,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缕淡淡的、令人心悸的空间涟漪。
仿佛刚才那令天地变色的降临,只是一场幻梦。
但赤羽五人瘫软在地、惨白如纸的脸色,以及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令人灵魂冻结的威压,证明了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他们看向江澈和苏芸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与后怕。这个真意境的小子……竟然是虚空尊者的朋友?!这怎么可能?!
璃幽也深深地看着江澈,蓝宝石般的眼眸中异彩连连,心中对江澈的评价再次无限拔高。此子,远比她想象的更加神秘,背景更加难以揣测!
江澈松了口气,背后已被冷汗浸湿。他对着虚空尊者消失的方向再次拱手,心中充满感激。他知道,这份人情,欠大了。
他转向惊魂未定的赤羽等人,眼神冰冷:“还不滚?莫非想等尊者回来送你们一程?”
赤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挣扎着爬起,再也不敢看苏芸一眼,对着江澈和璃幽的方向抱了抱拳,声音干涩:“今日……是我等冒犯了。告辞!”
说罢,带着同样面如土色的同门,头也不回地化作流光,狼狈不堪地逃离了乱星海,生怕虚空尊者去而复返。
危机,暂时解除。
但江澈知道,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酝酿。焚天谷……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转头看向璃幽,璃幽也正看着他,两人目光相接,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