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主给众人斟上第二碗桑葚酒,酒液在陶碗里晃出细碎的光,映得他眼角的皱纹都柔和了些:“要说这抗魂籽的来历,还得从三年前说起。那时候雷第一次带它来崖边试种,刚埋下籽,就被忆魂露蚀得冒黑烟,我们都以为成不了——毕竟断魂崖的痛忆,是连忘川的渡船都绕着走的。”
他用粗糙的手指敲了敲解痛台的岩面,发出沉闷的回响:“可这籽怪得很,没被蚀死,反倒从根须里冒出点绛紫色的丝,就是现在的解痛丝。雷说这是‘以痛养痛’的法子,让痛忆当养料,才能长得更结实。刚开始谁信啊?直到去年开春,有个被丈夫抛弃的妇人在崖边哭了三天三夜,眼看就要被锁忆草缠上脚踝,是抗魂籽的海绵叶突然渗出淡金色汁液,滴在她手背上,她盯着汁液里自己的影子看了半晌,突然站起来说‘他不爱我,我得爱自己’,转身就下了崖——那是这籽第一次显灵。”
黑寡妇往火塘里添了块松木,火星噼啪溅起,照亮了她皮袄上的铁片:“我见过那妇人,上个月还来崖边采释痛草,说要回去晒干了给村里的小媳妇们泡茶。她说每次喝着茶,就想起那天汁液里的影子——没了哭丧的脸,倒有几分松快的模样。”她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来是片压平的抗魂籽叶片,绒毛上还沾着点暗红的忆魂露结晶,“这是我特意留的标本,你们看这绒毛的密度,比刚长出来时密了三倍,吸收力越来越强,上个月甚至能化解崖顶那株老锁忆草的牵魂力——那草先前缠死过七个想不开的人。”
林默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崖顶,那里的锁忆草果然蔫了大半,花茎上缠着圈绛紫色的藤蔓,正是抗魂籽的匍匐茎。“解痛胶的延展性也在变,”他补充道,“刚涂在岩面上时,只能画出半尺宽的前行线,现在能扩到三尺,而且线外的痛忆幻影一靠近就会被弹开,像撞在无形的墙上。上周雷带抗生籽去往生坡,特意让我测试它对牵魂蜜的抵抗力——把沾了蜜的布条挂在抗魂籽旁边,布条上的甜香居然被海绵叶吸成了淡苦味,连蜂蝶都绕着飞。”
蹲在角落的老石匠突然咳嗽了两声,他手里攥着把凿子,正给新凿的导露沟修边:“要说这籽最神的,是能认人。上个月有个醉汉闯崖边,嘴里骂着要找阎王算账,抗魂籽的叶片突然翻卷起来,解痛丝直往他身上缠,把人捆得结结实实,直到他酒醒了认错,叶片才慢慢舒展开——倒是省了我们不少事。”他往沟里撒了把释痛草粉,粉末遇忆魂露立刻冒起白烟,“你们闻这味,苦中带点清冽,就是解痛丝在分解露里的戾气,这沟挖通后,崖下的荒谷就能当肥料田,明年种点玉米,给守崖的娃们当口粮。”
日头爬到崖顶时,崖主领着众人往解痛台深处走。越往里走,忆魂露的腥气越淡,取而代之的是种类似薄荷的清凉味。岩壁上的前行线像条蜿蜒的紫带,线上嵌着颗颗淡金色的液珠,细看才发现是被转化的忆魂露凝结而成。“这里是主根区,”崖主指着块鼓出岩面的疙瘩,疙瘩上布满细密的根须,像只攥紧的手,“抗魂籽的主根就在这下面,扎进岩层三丈深,去年暴雨冲垮半边崖壁,就是这根拽住了没塌的部分。”
他用凿子轻轻敲了敲疙瘩,里面传来空洞的回响:“里面是空的,藏着个‘忆魂池’,收集的露都在池里发酵,转化成滋养籽的养料。你们看池壁上的纹路,”他点燃火把凑近,火光里显露出层层叠叠的刻痕,“这是每个被化解的痛忆留下的印记,有哭痕、有刀疤,还有些像字的符号——老石匠说这是‘痛记’,记着痛才能不忘怎么走出痛。”
丫丫蹲在池边,伸手碰了碰池里的液珠,液珠立刻化作缕轻烟,在她手背上印出个小小的箭头。“这是‘前行印’,”阿苗凑过来看,“我上次碰的时候也有,据说每个人的印都不一样,有的人是花,有的人是船,大概是心里最想往的模样。”她指着自己手背上的印记,那是个歪歪扭扭的房子,“我娘说,这是盼着家里人能安稳过日子。”
黑寡妇的手背上印着把小刀,她摩挲着印记笑了笑:“我爹是猎户,生前总说‘刀能砍荆棘,也能劈柴生火’,大概这籽是想告诉我,痛忆像荆棘,砍断了就能铺路。”
正说着,崖外传来阵喧哗,是雷带着往生坡的人来了。为首的老汉背着个竹篓,篓里装着捆还魂花,花瓣上的牵魂蜜晶莹剔透。“抗生籽果然管用,”老汉把花递给崖主,“这花在坡上能把人勾得挪不动脚,刚才路过解痛台,花瓣上的蜜突然就凝住了,闻着还有点苦,再也引不动虫蝶——俺们村那几个总对着花哭的老婆子,闻了这苦味,居然能笑着说‘人都走了,留着幻影干啥’。”
雷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个陶盆,盆里是株嫁接的抗魂籽,根茎处缠着圈还魂花的藤蔓。“试了下杂交,”他把盆放在解痛台上,“抗生籽的解痛丝能顺着花藤爬,以后往生坡的还魂花田,不用全铲了,嫁接上这籽,既能让人见着念想,又不会被蜜勾住。”他指着花盆里的土壤,“土是用往生坡的腐叶和断魂崖的岩粉混的,没想到长得比纯崖土还旺,看来痛忆和思念掺着来,反倒更有韧劲。”
老石匠突然在导露沟尽头喊了声,众人跑过去看,只见沟底渗出股清澈的水流,水里游着些半透明的小鱼,正啃食着被冲下来的锁忆草种。“是‘忘忧鱼’!”崖主眼睛亮了,“这鱼只在没有戾气的水里活,没想到沟里居然能养出这东西——看来用不了多久,断魂崖就能改叫‘释痛崖’了。”
夕阳斜照时,众人坐在崖边的草地上分食干粮,抗魂籽的叶片在风里簌簌作响,像在跟着他们的笑声打节拍。林默望着远处往生坡的方向,那里的还魂花田正泛起淡淡的紫光,是抗生籽在发挥作用。“雷说,”他咬了口玉米饼,“等抗魂籽的种子成熟了,就往更北的苦寒地送,那边的人总说‘活着比死更痛’,或许这籽能让他们知道,痛不是路的尽头。”
黑寡妇把剩下的桑葚酒倒在抗魂籽的根部,酒液渗进土中,叶片立刻舒展开,吐出缕淡金色的雾气,在半空聚成个模糊的笑脸。“你看,”她对众人说,“它也在笑呢。”
夜色降临时,崖顶的锁忆草突然开出了白色的花,这是从未有过的事。老石匠说,这是痛忆被化解的征兆,白色代表“净”。众人举着松明火把站在解痛台边,看着抗魂籽的藤蔓顺着岩壁往上爬,所过之处,暗红的岩缝渐渐透出浅绿,锁忆草的红花慢慢褪成粉白,像被月光洗过似的。
“明天,”崖主望着远处的星空,声音里带着点沙哑的期待,“把村里的娃都叫来看看,让他们知道,再难的崖,也能长出能踩的路。”他顿了顿,低头看着手背上的前行印——那是个向前的脚印,“以后啊,断魂崖的故事,该换个写法了。”
火把的光在抗魂籽的叶片上跳着,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串正在向前走的脚印。远处的导露沟里,忘忧鱼的鳞片闪着微光,顺着水流往荒谷游去,仿佛在为明天的玉米田探路。这夜,断魂崖的风里第一次有了麦香的味道,淡得像句刚说出口的希望。
清明的往生坡像铺着块绣满白花的绒毯,坡上的“还魂花”开得正盛,花瓣是半透明的玉色,花蕊里淌着琥珀色的“牵魂蜜”,甜香能飘出半里地。闻着香的人会看见已故亲友的幻影:有人见着爹娘在花丛里招手,有人望着儿女在蜜香里笑,坡下的“缠魂藤”会顺着香味缠上来,悄悄绕住人的手腕,让人觉得“留在这里就能永远团圆”,脚就像灌了铅,再也迈不动下山的路。断魂崖的抗魂籽种下去,根须被牵魂蜜粘得蜷成一团,叶片被幻影映得失去了生气,没多久就从花丛里倒下去,成了滋养还魂花的肥料——可今天,坡边的断牵台却冒出了片鹅黄,是莲心社送来的“抗生籽”从花丛间的黑土中钻了出来。鹅黄色的叶片上长着层细密的锯齿,能割断缠魂藤的卷须,像装了把“断藤刀”,叶脉里藏着“断牵丝”,周医师说那是“天然离情线”,能让人在重逢的幻影里看清“离别也是圆满”,根须像游蛇般在花丛下穿梭,分泌出鹅黄色的“断牵胶”,能在花丛间画出道“归乡路”,把还魂花的幻影挡在线外,叶心藏着个淡黄色的花苞,像握着颗能唤醒归途的星子。
“真能在重逢幻影里站得住脚!”坡主手里拄着根缠着铜铃的木杖,杖头嵌着块抗生籽的叶片标本,蹲在断牵台边,看着缠魂藤的卷须刚碰到抗生籽的叶片,就被锯齿割成了碎段,“周医师说这断牵丝是‘醒魂符’,比庙里的钟声还管用,俺先前还怕它被牵魂蜜勾着往花丛深处长,现在看,就是花香浓得化不开,它的根须也能在黑土里钻得又快又稳!”他闺女提着个竹篮,里面是从断魂崖学来的“离情浆”,正往花丛间的土上撒,鹅黄色的粉末落处,周围的甜香立刻淡了三分,“你看这浆,加了抗魂籽的解痛丝粉末熬的,能帮着断牵丝斩断留恋执念,还能让断牵胶的归乡路更清晰,比往花上泼醋强——醋被太阳晒挥发了就没用了,这浆越晒越有劲。”
林默站在坡边的望生台,台柱上缠着抗生籽的藤蔓,藤蔓的锯齿叶在风里轻轻摇晃,把缠上来的卷须割得纷纷扬扬。他身边的木箱里装着新铸的“断牵章”,章面是带锯齿的鹅黄叶托着淡黄苞,根须像游蛇穿梭黑土,旁边刻着“离”字,星银的纹路在花影里泛着清亮的光,像能把所有留连的幻影都照散似的。“雷去东边的迷魂渡了,”他对踩着断牵胶归乡路过来的坡主喊,声音被花香裹得有点甜,“那边的渡口停着‘回梦船’,船帆上画着最怀念的旧时光,撑船的‘引魂翁’会用乡音喊人上船,说能载着人回‘最想回去的那年’,岸边的‘沉忆草’能让人把船影当成真的归途,我让他带些‘抗梦籽’——是抗生籽和无回泽的抗泽籽杂交的,断牵丝能防旧梦诱惑,断牵胶能改成破梦胶,锯齿叶能划开回梦船的幻影。”
黑寡妇穿的麻布衫浸过断牵胶,衣襟用断牵丝的汁液绣着“归”字,是往生坡的老守墓人给泡的,说“能让花香迷不了心”,外面罩着件缝着铜片的短褂,铜片能反射还魂花的幻影,脚上穿的布鞋鞋底钉着铁掌,踩在花丛间的黑土上不打滑,鞋面上系着根麻绳,绳头拴在断牵台的木桩上,不管幻影怎么招手,绳长都够不着花丛的深处。她手里攥着捆扎着红绳的醒乡草,正往断牵台边缘的花丛里插,草茎里藏着抗生籽的断牵丝标本,红绳在花香里像道醒目的红线,还魂花的幻影一靠近就被绳上的胶粘住,慢慢显露出“早已远去”的痕迹,“这叫‘生障’,”她对帮忙的村民说,“醒乡草是坡上唯一不被牵魂蜜影响的草,能把重逢的幻影挡在断牵台外,断牵丝标本能引着抗生籽的根须往花丛最稀的地方钻,那里的甜香最淡,还能借草根护住坡边的土路。”她指着坡上挖的“导花沟”,“那是按断魂崖的法子挖的,把还魂花的幻影引向坡下的荒滩,沟壁铺着抗生籽的根须标本,能引着根须顺着沟边的黑土生长,让断牵胶借着阳光的热度在沟底结层硬壳,把幻影困在里面,比人拿着镰刀割花省事多了——花影被引走了,脚就不容易跟着停了。”
丫丫和阿苗躲在望生台的醒乡棚里,棚里的石桌上摆着个陶罐,里面装着用抗生籽叶片泡的苦茶,茶香能驱散飘进来的甜香,旁边放着本《归乡录》,有人在上面写下对故人的思念,却在结尾都画了个回家的箭头。画纸铺在垫着油纸的木板上,油纸能防黑土的潮气伤纸,丫丫的笔尖沾着断牵胶调的颜料,画出来的归乡路在纸上会自动加粗,把“该回去”的方向标得清清楚楚。画纸上,抗生籽的根须在黑土里织成网,断牵丝在叶脉里像黄线般穿梭,导花沟的还魂花幻影顺着沟壁往荒滩流,醒乡草在台边的花丛里排成排,像道挡生的墙。“这是给迷魂渡的人画的,”丫丫用黄笔在画纸上标着花香的流动方向,特意把抗生籽的位置画在还魂花丛与土路的中间,“阿苗说要标清楚‘叶缘藏断刃,根如游丝韧,沟导留连去,不怕幻影困’,让他们知道这籽是怎么跟留恋执念打交道的——不是硬推,是会割、会断、会借力。”
阿苗的皮包里装着本《往生坡断牵要诀》,是她和周医师根据留连特性改的,里面记着“如何在断牵台的花丛间隙播种”“怎样用醒乡草挡牵魂蜜”“花香最浓时如何给花苞套断牵罩”,每页都贴着带锯齿的叶片或断牵胶的标本,摸上去带着点锋利的清爽,不像还魂花的幻影那样软绵绵的让人沉溺。“这是给坡主的,”她把册子递过去,指着其中一页的插画,“您看这断牵罩,用竹篾编个圆顶罩,外面涂着离情浆,罩沿挂着串干艾草,风吹草动能散苦气,既能挡花瓣落花苞,又能让断牵丝的气息透出去,比用布包着强——布会被花蜜粘住烂掉,这罩子能在花丛里立得稳。”
从断魂崖跟来的药农老郑,正教村民们用“抗生取籽器”——这是老铁匠特意改的,柄是空心的竹竿,里面装着晒干的醒乡草粉,能提神防留恋沉溺,头上的小铲带着断牵胶涂层,能在黑土和花丛间挖出断牵胶包裹的籽,铲口还刻着“归”字,在花香里也看得清,“看见没?这器子上的总章印刻在竹竿的防滑纹上,再浓的花香也迷不了路,就像咱们莲心社的人,再深的留恋也挡不住回家的脚!”
周医师背着药篓在往生坡转悠,篓里的抗泽籽裹着涂了断牵胶的油纸,是无回泽的泽主特意选的抗逆品种。“你们这的黑土里有‘勾魂虫’,”他用镊子夹起只通体金黄的小虫,放在断牵丝标本旁,虫身上的留恋气息立刻被丝吸走,变成了普通的土虫,“得往播种的根须网边撒些薄荷粉,驱虫还能增强断牵丝的断牵力,我已经让林默从村外运了几筐,就堆在导花沟起点。”他指着花丛间的蒲公英,“这种草的根能在黑土里活,还能指示花香浓度,绒毛飞得远的地方甜香越淡,让抗生籽的根往那长,错不了。”
花香稍淡的清晨,村民们忙着给抗生籽的叶片打磨锯齿,让割藤更利落,往导花沟里补铺根须标本;牵魂蜜最浓的午后,又往黑土里撒离情浆,帮着断牵丝斩断留恋执念。抗生籽的鹅黄色叶片在往生坡上像簇醒目的光,锯齿上挂着被割断的藤丝,断牵胶在花丛间画的归乡路越来越宽,像条铺在花海里的黄土道,抗生取籽器挂在醒乡棚的柱子上,竹竿里的醒乡草粉始终散发着清苦气,没被还魂花的甜香盖过。坡主煮了锅野菜粥,菜是从醒乡草丛里采的荠菜,带着点清苦,粥里加了点抗生籽的嫩叶,香气混着断牵丝的草木清气,漫得半坡都是。
醒乡棚的木桌旁,坡主举着个陶碗,里面盛着自酿的米酒,酒里泡着晒干的断牵丝标本,喝着带点微甜的醇厚,却在喉咙里留下点清醒的涩,“俺们这地方,祖辈都说‘往生吃人’,多少人闻着花香看着幻影,就觉得留在这里最好,最后在花丛里坐成了雕像,是莲心社让俺们知道,再深的留恋也能长出迈得动的绿。这抗生籽不光长叶,还长心气,让俺们觉得这守着花坡的日子,也能过得踏实。”他把酒碗往归乡路的土上一磕,酒液渗进黑土,没一会儿就把周围的还魂花幻影冲散了片清明,“这碗酒敬往生坡,敬莲心社,更敬这土里的绿芽——它能断,俺们就能在往生坡活出个样!”
众人跟着举杯,米酒的甜混着野菜粥的清,在喉咙里润出股通透的劲,连带着被花香熏得发沉的身子都轻了些。有个总看见亡妻在花丛里织布的老汉摸着抗生籽的叶片,粗糙的手掌在锯齿上蹭了蹭,突然笑了:“俺先前总觉得坐在花里就能陪着她,好几次忘了回家给孙子做饭,是这芽的锯齿割了俺的裤脚,疼得俺看见手里的菜篮子、脚下的土路——家里还有盼着俺的娃,就没见过这么懂‘回家’的芽,叶片带刃能割藤,根还会在土里引路,比老守墓人的拐杖还管用。莲心社的好,就像这断牵丝,把日子里的牵挂都牵成了归途,让人活得不迷茫。”
黑寡妇看着木桌旁的身影,看着断牵台的绿芽在花丛里越扎越牢,突然觉得这往生坡的留恋都带着点温柔。她知道,这些抗生籽会在坡上织满断牵网,这“断牵章”会激励更多人向留连的诱惑宣战,这《往生坡断牵要诀》会让迷魂渡、留恋滩都长出能与离别和解的绿。而莲心社的故事,会像这抗生籽的锯齿叶,在重逢的幻影里割开条回家的路,让每个听到的人都知道,曾经有群人,用智慧和牵挂,让绿色牵起了归途的方向,让莲心在最易停留的坡上扎下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