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琴雯就醒了。
她坐在床沿把脚伸进拖鞋，动作很轻，宿舍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赵小曼已经出去了。
她走到衣柜前拉开最底下那层抽屉，里面还是那几件旧衣服——灰色卫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条纹t恤。她盯着看了两秒，伸手碰了下袖口，布料粗糙，边角已经起球。都是老家底了，陪了我多年。该丢了。
她合上抽屉，转身从行李箱里取出一套衣服：米白色羊绒大衣、黑色高领毛衣、同色长靴。这是上次逛商场她买的一件像样的行头，一直压箱底，没舍得穿。
镜子里的人扎着高马尾，换上了一副金丝细框的。脸还是那张脸，但整个人看起来不一样了，像个富家小姐。她没化妆，也不需要。
手机震了一下，李哲发来消息：“琴小姐，您说的别墅资源，我已经初步筛选好了。”
她回拨过去。
电话接通，李哲声音沉稳：“您提的要求我都记着——位置要安静、安保到位、产权清晰、能全款速签。只有一个地方符合标准。”
“说。”
“城南生态新区的‘云麓别院’，纯别墅区，容积率0.6，物业是新加坡凯联国际团队，二十四小时双岗巡逻，人脸识别加车牌识别双重门禁。小区总共才一十六户，全是独栋，带私家花园，游泳池和双层地下车库。”
琴雯听着，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重点推的是‘楼王’单位，在最高处，占地5亩，地势抬升八米，视野无遮挡，南北通透，样板间已经开放。开发商支持全款优先选房，最快三天就能过户。”
“听起来还不错。”
“不是听起来。”李哲语气认真，“是真不错。这个楼盘背后是国企背景的城投公司开发，没有烂尾风险，土地性质是住宅用地，七十年产权，不像有些项目打着别墅旗号，其实是商业用地改的。”
琴雯点头：“你什么时候方便，带我一起去看看？”
“我现在就能出发。”
“一小时后，校门口见。”
挂了电话，她把银行卡塞进手包，又检查了一遍身份证和复印件。董氏集团那边派的人还有一天就会到蓉城了，她得在这之前搞定住处。不能让对方住酒店，更不能带到学校宿舍，再说等他们一到，经常来找我，我的继承人的身份肯定瞒不住，大家都会知道我有钱，还是非常有钱的那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住学校宿舍太危险了，财帛动人心，怕会有人铤而走险。
她拎包出门，清晨的风有点冷，但她没拉大衣领子。路过小吃摊时闻到包子味，也没停下。
李哲开的是一辆低调的黑色奔驰E级，车干净得反光。他穿着深灰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见她走来，下车开门。
“您这身……”他顿了半秒，“跟以前不一样了。”
“人总要变的。”
“也是。”他笑了笑，“不过气质这块，您一直有，只是以前藏得太深了。”
车子驶上高架，窗外城市逐渐开阔。琴雯望着远处成片的玻璃幕墙，那些写字楼像刀锋一样戳向天空。
“你说这些人，每天坐那么高的地方，往下看是什么感觉？”
李哲握着方向盘：“大概觉得脚下都是蝼蚁吧。”
“我可不想当蝼蚁。”她声音不大，“我会站在高处。”
李哲没接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四十分钟后，车子驶入一条景观大道，两侧是修剪整齐的银杏树，中间绿化带种着红枫和冬青。再往前，一道黑铁雕花大门缓缓打开，保安敬礼放行。
“云麓别院”六个字刻在整块花岗岩上，背后是起伏的坡地和错落的屋顶轮廓。
售楼部是仿宋式建筑，青瓦飞檐，门前两尊石狮镇守。停车场几乎停满，大多是奔驰、宝马、保时捷，还有辆劳斯莱斯幻影静静停在VIp车位。
李哲停好车，绕过来给她开门。
“多看看，不满意再换”他低声说。
琴雯点头，迈步向前。
大厅挑高十米，地面铺着浅灰大理石，反着冷光。中央沙盘用灯光模拟昼夜变化，楼栋模型精致得像艺术品。几个销售正陪着客户看房型图，低声讲解，态度恭敬。
前台是个穿黑色套装的年轻女人，三十岁左右，妆容精致，看见他们进来，立刻起身微笑。
“您好，请问是来看房的吗？”
琴雯没说话，李哲上前一步：“我们约了看‘楼王’样板间。”
“哦，那个单位啊。”前台眼神微动，迅速扫了琴雯一眼，又落在她脚上的长靴上，笑容不变，“请问您是通过哪个渠道了解的？”
“直接来的。”李哲语气平静，“不需要中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