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旧怨凝霜：错认难消解
哨卡的风裹着碎石子，打在两人甲胄上，撞出冷硬的脆响。陆承骁攥着那枚裂了纹的青白玉佩，指节泛白，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意：“当年黑石崖的事，是我错了——我该早点把仿造令牌的证据送到你面前，不该让你看着那些假人证，独自疑心那么久。”
沈砚之垂着眼，目光落在脚边的枯草上，玄色软甲的下摆被风吹得贴在腿上，连呼吸都放得极平。直到陆承骁把玉佩递到他面前，那道熟悉的裂痕刺进眼底，他才缓缓抬眼，声音冷得像哨卡的寒霜：“你没错。”
这三个字说得轻，却让陆承骁伸着的手僵在半空。他看着沈砚之眼底的淡漠——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一片化不开的冷意，比当年北境的雪地还让人心寒。“砚之，我知道你心里……”
“知道什么？”沈砚之打断他，指尖轻轻蹭过腰间的剑柄，动作慢得像是在压制什么，“知道我当年看着‘你通敌’的证据，一夜没合眼？还是知道我后来查到真相，却连给你递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抬眼时，眼底终于漏出点情绪，却不是陆承骁期待的释然，而是带着刺的疏离：“陆承骁，你说你错了，可当年我在南境被质疑‘与北境叛将勾结’时，你在哪？我拿着真凭实据想洗清你的冤屈，却被拦在边境之外时，你又在哪？”
陆承骁的喉结动了动，想说“我在找你”，想说“我被叛军缠在黑石崖”，可话到嘴边，却被沈砚之的眼神堵了回去。沈砚之轻轻推开他递来的玉佩，玉佩落在沙地上，发出“嗒”的轻响，裂纹在阳光下更显扎眼。
“误会解开了，挺好。”沈砚之的声音又恢复了最初的冷淡，转身看向远处的军帐，“但有些事，不是一句‘我误会你了’就能过去的。当年的疑心，后来的无奈，都像根刺，拔不掉了。”
风又起了，卷着沙砾打在沈砚之的后背上。陆承骁看着他挺直的脊背，像株不肯弯腰的松，明明近在咫尺，却觉得隔着万水千山。他想再说点什么，却见沈砚之抬手按了按心口的软甲——那里还留着林战的旧伤，是当年两人还能并肩时，他替沈砚之挡过一剑的位置。
“哨卡的事，我自己去查就好。”沈砚之的声音从风里传过来，没回头，“披风我还你了，往后……各守其职吧。”
说完，他迈步朝哨卡深处走去，玄色的身影很快融进风沙里，没再回头。陆承骁蹲下身，捡起那枚裂了纹的玉佩，指尖摩挲过冰冷的玉面，忽然觉得，比起当年的误会，此刻沈砚之眼底的冷淡，才是最让人心慌的——他认了错，解了误会，却没得到想要的原谅，只得了句“各守其职”。他的砚之，是不是不会原谅自己了？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让砚之开始讨厌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