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玑长老败退的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修仙界高层激起圈圈涟漪。
而青云宗内,却是一片风平浪静,弟子们依旧在周天星辰蕴灵大阵的滋养下,按部就班地修炼、执勤。
就在顾清玄惊退玄玑后的第三日。
一道凌厉无匹、带着煌煌正大之意的剑光,自东南方破空而来,其声势毫不遮掩,径直落在青云宗山门之外。
剑光散去,现出一名身着凌霄宗核心弟子服饰、面容倨傲的年轻修士。
他背负长剑,眼神扫过青云宗那气象万千的山门与隐隐流转的星辉大阵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傲慢所取代。
“凌霄宗使者凌旭,奉凌坤长老之命,特来拜会青云宗林宗主,递交‘宗门联谊大比’请柬!”他运足灵力,声音如同金石交击,清晰地传遍山门,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值守山门的砺剑堂弟子不敢怠慢,立刻层层通传。
很快,指令下达,宗门大阵微微波动,敞开一条通道。
两名金丹期的砺剑堂弟子迎出,礼节周到却不卑不亢地将凌旭引往青云殿。
一路行来,凌旭看似目不斜视,实则神识早已如同触手般悄然蔓延开来,仔细感知着青云宗内的一切。
那浓郁到化不开的灵气,那隐隐与星辰共鸣的道韵,还有沿途弟子们沉稳精悍的气息,都让他心中的轻视收敛了几分,但那份属于上宗使者的优越感,却丝毫未减。
青云殿内,林默并未高踞主座,而是负手立于殿中,背对殿门,似乎在观赏殿壁上新刻的星图。
他身上流露出的,依旧是“化神巅峰”的修为波动,深沉如海,令人捉摸不透。
顾清玄、苏晴、陈小宝三人,则静立在他身后左右,气息沉凝,目光平静地看着步入殿内的凌旭。
凌旭步入大殿,感受到殿内那无形的威压与肃穆,心神微凛。
他快走几步,来到林默身后三丈处,微微躬身,双手奉上一枚镌刻着凌霄剑纹的玉简。
凌霄宗使者凌旭,见过林宗主。
奉凌坤长老之命,特来送上‘百年宗门联谊大比’请柬,诚邀青云宗道友前往凌霄剑域,切磋道法,共襄盛举。
”他话语恭敬,但语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居高临下,依旧存在。
林默缓缓转身,目光平静地落在凌旭身上,并未立刻去接那玉简。
他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让凌旭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压力。
“凌坤长老有心了。
”林默淡淡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只是,我青云宗偏安一隅,门人弟子修为浅薄,恐怕难入凌霄宗法眼,何以劳动贵宗特意送来请柬?”
他这话看似自谦,实则将问题抛了回去,更暗指凌霄宗此举别有用心。
凌旭早有准备,挺直腰板,朗声道:“林宗主过谦了。
贵宗近年来声名鹊起,气象一新。
尤其是前日,贵宗顾道友那引动星力共鸣的一剑,更是名动四方。
我凌霄宗身为正道魁首,自当提携后进,此番大比,正是让贵宗青年才俊扬名立万的良机。”
他话语中将“正道魁首”、“提携后进”咬得略重,更直接点出顾清玄突破之事,试探之意昭然若揭。
林默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哦?我徒儿清玄前日不过是在下略作点拨,偶有所得,练剑时动静稍大了些,竟也传到了凌霄宗耳中?贵宗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他轻描淡写地将顾清玄的突破归结于自己的“点拨”和“偶有所得”,既抬高了自身,又模糊了“律令剑道”的真相,更暗讽凌霄宗窥探他宗隐私。
凌旭脸色微微一僵,随即恢复如常。
“正道宗门,同气连枝,相互关注也是应有之义。
”他强行解释了一句,立刻将话题拉回。
“不知林宗主,对于此次大比,意下如何?”
林默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踱开两步,目光再次投向殿壁星图,仿佛自言自语,又似说与凌旭听:“宗门大比,本是好事。
切磋论道,取长补短,方能共同精进。”
他话锋一转。
“然,林某听闻,往届大比,偶有失手,造成伤亡,不免令人扼腕。
我青云宗弟子修为低微,若是去了,恐怕……”
他运用起pUA话术,以退为进,看似担忧弟子安危,实则是在逼凌霄宗做出承诺,占据道德制高点。
凌旭立刻接口道:“林宗主放心!此次大比,由我宗凌坤长老亲自主持,规则森严,更有元婴长老在场护持,绝不容许恶意伤人之事发生。
旨在切磋,点到即止。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况且,大比前十宗门,皆可获得丰厚奖励,包括灵石、丹药,乃至进入我宗‘剑池秘境’感悟三日的资格!”
他抛出了诱饵,试图以利相诱。
林默这才缓缓转身,目光再次落在凌旭手中的玉简上,仿佛经过了深思熟虑。
“既然凌坤长老盛情相邀,规则又如此‘完善’,我青云宗若是再推辞,倒显得不识抬举了。”
他伸手,凌空一摄,那枚玉简便轻飘飘地落入他手中。
“请柬,林某收下了。
届时,必会派遣门下弟子,前往凌霄宗,向各派同道请教学习。”
他答应得干脆,却将“派遣弟子”与“请教学习”说得意味深长,并未承诺宗主亲至,也未显露任何争胜之心。
凌旭见目的达到,心中松了口气,但林默这般平静的态度,又让他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些不甚痛快。
他拱了拱手:“既如此,在下便回宗复命了。
期待在凌霄剑域,见识贵宗高徒的风采!”
“不送。”林默微微颔首。
凌旭不再多言,转身化作剑光离去,来得快,去得也快。
待凌霄宗使者离去,陈小宝率先忍不住开口:“师父,这凌霄宗明显没安好心!什么大比,我看就是鸿门宴!”
苏晴也面露忧色:“大师兄刚刚突破,宗门底蕴尚浅,此时参与这等盛会,是否过于仓促?”
顾清玄则眼神坚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正好借此机会,磨砺剑锋。”
林默把玩着手中的玉简,神识早已将其内外探查数遍,确认并无暗手。
他看向三位弟子,脸上露出一丝深邃的笑容。
“鸿门宴也好,磨刀石也罢。
人家既然把帖子送到了家门口,我们若是不接,岂不是显得怯懦?”
“清玄说得对,这正是磨砺的良机。
不仅要接,还要让他们看看,我青云宗的刀,是否锋利!”
“不过……”他话锋微转,“如何接,何时接,派谁去接,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他目光投向殿外,仿佛穿透重重空间,看到了西北方向。
“有些人,恐怕比我们更着急。
小宝,星轨阁那边,可有什么新动静?”
陈小宝立刻回道:“回师父,那玄玑退走后,西北方向的窥探确实消失了。
但就在刚才凌霄宗使者到来时,预警网络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星轨阁也不同于凌霄宗的空间波动,在极远距离一闪即逝,无法追踪源头。”
林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看来,观众还不少。
无妨,让他们看。
戏台已经搭好,就看谁,先忍不住登台了。”
他收起玉简,语气恢复平静。
“清玄,你继续稳固境界,熟悉律令剑道。苏晴,按计划准备丹药。小宝,监控不能放松。”
“是!”三人齐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