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基地的地下审讯室，由墨衡亲自加固了隔音和能量屏蔽阵法。这里没有窗户，只有头顶一颗散发着冷白光芒的晶石，将室内照得一片惨白，更添几分肃杀。
林风没有亲自到场，他站在隔壁的观察室，透过单向玻璃凝视着室内。负责主审的是影刃，青云子虽重伤未愈，也坚持坐在轮椅上，由苏小婉推着，在一旁压阵。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刀。
被带进来的是第一个目标，一个负责后勤物资登记的中年男人，名叫赵材。他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些怯懦，此刻正不安地搓着手，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赵材，”影刃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如同冰冷的金属，“战前第三日，你以清点库存为由，独自进入三号能源仓库超过两小时。期间，仓库内部的监控灵纹恰好因‘意外’的能量波动失效了十五分钟。解释一下。”
赵材身体一颤，急忙道：“我、我当时是在核对新到的能量晶石批次，记录编码！监控失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可能是基地能量不稳…”
“核对编码需要关闭内部防御灵纹吗？”影刃打断他，甩出一份能量波动记录，“根据外部能量感应器的残留记录，那十五分钟内，三号仓库内部有微弱的、非星火制式的空间波动传出。你在里面做了什么？联系了谁？”
赵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青云子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无形的压力：“赵材，你加入星火四年，勤勤恳恳，家眷也安排在后方安全区。为何要做这种事？”
“我…我没有…”赵材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的小儿子，三个月前‘意外’觉醒了一种罕见的‘金属亲和’异能，已经被‘清源学院’破格录取，对吗？”青云子缓缓道，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赵材心上，“清源学院，名义上是中立研究机构，但我们最新情报显示，它的背后，有‘清算者’的影子。”
赵材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
观察室里，林风眼神冰冷。“清算者”…北美的那群机械飞升狂热者，手伸得真长。看来凯撒内部的清理，还远未结束。
审讯室内，影刃趁势逼问：“是他们用你的儿子威胁你？让你在基地内部安装空间信标，方便他们远程投送或者窃取信息？”
赵材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瘫软在地，涕泪横流：“是…是他们！他们抓了我儿子，说如果我不配合，就…就把他改造成没有感情的机械傀儡！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啊！那次只是传递了一点基地的布防图，我没想到会引来那么大的攻击…”
影刃记录下关键信息，示意守卫将几乎虚脱的赵材带下去。这只是开始。
第二个被带进来的是个女人，情报分析组的副组长，李芸。她看起来三十多岁，戴着眼镜，气质文静，即使在这种环境下，也保持着一种异样的镇定。
“李副组长，”影刃看着她，“战前一周，你提交的关于剑阁兵力调动的分析报告，刻意淡化了其主力向昆仑方向移动的迹象，并将其归结为‘常规轮换’。而在战斗中，你负责的通讯频道曾出现数次极短暂的、无法追踪源头的加密信号外溢。解释。”
李芸推了推眼镜，平静地回答：“情报分析存在主观判断，我当时确实认为剑阁的目标可能是其他方向。通讯信号外溢，基地能量环境复杂，存在未知干扰也很正常。”
“正常？”青云子淡淡开口，“你修炼的《凝心诀》，是剑阁外门弟子打基础的功法吧？虽然你刻意改换了运行路线，但其核心的‘青冥意’根基，瞒不过同源的感觉。”
李芸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
“剑阁许诺了你什么？更高的剑道传承？还是…解除你体内那道隐晦的‘剑印’束缚？”青云子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她的灵魂。
李芸沉默了片刻，终于抬起头，眼中不再有掩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决绝：“青云子前辈果然慧眼。不错，我本是剑阁埋下的一枚暗子。阁主许诺，此事之后，赐我《青冥剑典》全本，助我突破A级瓶颈。道不同，不相为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她的忠诚，建立在剑阁的力量和承诺之上。
观察室内的林风，眉头微皱。剑阁的渗透，在意料之中，但如此根深蒂固，还是让人心惊。
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被重点关注的对象，是一个年轻的灵植夫，名叫阿木。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眼神纯净，带着一种涉世未深的茫然。他是苏小婉的助手之一，主要负责照料生命古树幼苗周边的一些辅助性灵植。
影刃没有立刻发问，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青云子也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良久，青云子睁开眼，缓缓道：“你的灵魂很干净，没有被人强迫或控制的痕迹。但你身上，缠绕着一丝极其隐晦的…‘低语’。它不属于深渊，也不属于神族，更像是一种…古老的、扭曲的自然之音。”
阿木茫然地摇头：“我…我不知道。我只是经常做梦，梦到一个很温暖、很慈祥的声音，在呼唤我，告诉我该怎么更好地照顾那些灵植…它还说，林风首领的力量太过霸道，充满了毁灭，会伤害到生命古树，应该引导他走向更温和的‘自然之道’…”
“温和的自然之道？”影刃冷笑，“像那些‘古神信徒’一样，将自身意志扭曲，融入他们所谓的‘古神’怀抱吗？”
阿木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不是的！那个声音很慈祥，它说那是‘回归本源’，是‘净化’，是为了拯救这个被污染的世界…”
林风在观察室里，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古神信徒…果然是他们。他们不再仅仅是在荒野中阻截，而是开始用这种更隐蔽、更蛊惑的方式，渗透核心，试图从内部影响甚至改变星火的路线。他们瞄准的，是像阿木这样心思单纯、与自然亲和力高的年轻觉醒者。
这种精神层面的侵蚀，比直接的武力威胁更可怕。
审讯暂时告一段落。三个内鬼，代表了三种不同的渗透方式：胁迫、利益诱惑、精神蛊惑。
影刃来到观察室，向林风汇报结果：“赵材可发展为反向传递假情报的棋子。李芸需严密关押，或许能挖出更多剑阁暗线。阿木…需要苏小婉和生命古树幼苗的力量，进行深度净化，看能否驱除那‘低语’的影响，并找出其源头。”
林风点了点头，目光深邃：“清理干净，但不要打草惊蛇。利用赵材，给‘清算者’送一份‘大礼’。对剑阁的暗线，保持监控。至于古神信徒…”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们既然把手伸进来了，就要有被砍断的觉悟。通知苏小婉，全力净化阿木，同时加强对生命古树幼苗周边区域的监控和防护。我怀疑，他们的目标，可能不仅仅是人。”
星火的外部威胁未除，内部的暗流却已如此汹涌。这场战争，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