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屿方程式
第一卷：雾屿未明
part 16 病态解
吴雾的指甲掐进U盘接口，妈妈反常的温和让她脊背发凉。
记忆里吴熙最厌恶堕落的天才，此刻却像鉴赏数学标本般凝视着江屿解题的手。
妈妈往日是严禁她和异性往来的，现在却主动邀请江屿帮她补习。
难道，是因为江屿是2023年的全国高中数学联赛冠军吗？
还是因为她这次数学月考只有131分？
或者顾妙妙的出现让母亲意识到：要准备特级教师评选的师德典范材料？
她感觉自己陷入了未知的混沌，完全猜不透母亲的想法。
吴老师确定要让我教她？江屿挑眉，医用帘布的阴影在他眉骨刻下锋利的棱角，我可是会教坏好学生的。
江同学说笑了。吴熙将竞赛题集翻到折角页，这道非欧几何题，吴雾用传统解法需要十七个步骤......
九步。江屿的铅笔在草稿纸上划出尖锐的切线，把三维坐标系投射到二维流形，用克莱因瓶原理解决拓扑障碍。
吴熙精心修饰的眉峰微挑，这个解法远超高中竞赛范畴。
那些本以为已经被埋葬的数学天赋，此刻正从江屿指间苏醒。
她看着纸上跃动的公式，突然想起2023年全国高中数学联赛的决赛现场，少年在用六种解法破解最后大题的场景，喉间泛起铁锈味的苦涩。
江同学的成绩单我仔细看过。吴熙突然翻开随身的教案夹，抽出的成绩单上数学栏鲜红的150分刺得人眼眶生疼，虽然其他科目惨不忍睹，但数学天赋确实......
吴老师想说什么？
吴雾蜷缩在病床角落，看着江屿漫不经心地转着铅笔。铅笔末端自带的圆柱体橡皮擦在病历本上划出连续的莫比乌斯环，像极了此刻错综复杂的局面。
母亲用红笔圈出的语文0，英语0，物理0，化学0，历史0，生物0，地理0，政治0像一道道刑具，而江屿的数学150分满分栏正渗出危险的甜香。
来重点班，我可以给你申请竞赛生特殊培养名额。吴熙的香水味混着消毒水钻进鼻腔，以你的数学天赋......
江屿似笑非笑地掀起薄唇，正要开口，
顾妙妙突然从门后探出头，手上举着刚在医院门口的超市购买的茉莉花茶饮料，栗色卷发在灯光下泛着蜜糖般的光泽，”吴老师好！我今天中午，碰巧在小卖部遇到年段第一，她拿着买的水笔排队结账，脸色特别不好！”
少女亲昵地挽住吴熙的手臂，“走出小卖部的时候，年段第一都跌倒了！而且手机也跌在水里！肯定坏了！”
“对不起妈妈，”吴雾突然剧烈咳嗽，苍白的指尖揪住母亲衣角，“我不是故意弄坏手机的......咳咳咳......”吴雾明白，这是江屿指示顾妙妙给她制造的机会。
少女泛红的眼尾与颤抖的肩线完美复刻童年时的模样，吴熙抽出纸巾擦拭女儿额角的冷汗，动作带着生硬的温柔，没事，妈妈待会再去给你买一部。
”哇！吴老师真好！“顾妙妙适时甜甜地称赞，然后继续绘声绘色地描述，
“我感觉应该肯定要送年段第一到医院了，但是担心一个人送不了，还好在小卖部门口看到我们班江屿，我就拜托屿哥帮忙啦~可是我们都没带伞，送到医院竟然都急性肺炎了！
她完美还原了江屿编造的剧本，少女甜美的尾音在急性肺炎四个字上恰到好处地颤抖，泛红的眼眶让精心设计的谎言显得无比真实。
顾同学真是热心。吴熙立刻露出模范教师的和蔼微笑的笑容，眼尾笑纹里藏着锋利的审视，听说你父亲最近在督导组述职？
顾妙妙歪头眨动假睫毛，蝴蝶结发卡在灯光下折射出天真无邪的光晕：是呀~爸爸说吴老师带的重点班学生在这次全国高中数学联赛的预赛成绩都特别优秀！
她亲昵地挽住吴熙手臂，这次cmo竞赛，我们学校肯定能拿好多金牌！
谢谢顾同学，也谢谢江同学了。我女儿从小体弱，给你们添麻烦了。等吴雾出院了，来老师家里，我亲自下厨，请你们吃饭。”
吴雾望着母亲逐渐放松的肩膀，知道这场危机正在被驯服成师德考评的加分项。
她藏在被褥下的手悄悄摸索，指尖触到江屿留下的黑色U盘——这里面装着什么？
正在这时，吴熙突然将话题推回到一言不发的江屿身上，江同学考虑好了吗？指甲在奥数题集上敲出脆响，是否愿意辅导我女儿吴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