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屿方程式
第二卷：雾屿交错
part 118 嫉妒心
诊疗床单的褶皱在雷光中泛起银浪，吴雾的蝴蝶骨紧贴着江屿炽热的体温，像团裹着荆棘的火。
暴雨在玻璃窗炸开星火，映得少女锁骨处的樱花烙印忽明忽暗。
吴雾的声音轻得像紫藤架跌落的雨：“江屿，其实你早就删除了我的偷题监控视频，对不对？”
废话。昨天在黑豹休息室，乖乖女第一次为老子哭的时候，就删干净了。江屿单手解锁手机划出相册，暴雨在屏幕折射出冷调蓝光：瓷娃娃以为谁都像你——连谈恋爱都要列个贝叶斯概率表？
窗外的梧桐枝桠在暴雨中狂舞，吴雾蜷起被少年握住的手心。
她当然知道这个答案——早在西侧楼初见时，骄傲的少年把玩着截获的银色U盘，却最终归还，就证明他根本不屑用这种手段，对付没有得罪过他的女生。
真正困住自己的是：每次解数学竞赛题时，总会浮现出的想象——江屿在深夜调取手机存储的监控视频，看着画面里蹑手蹑脚的自己露出冰冷的讥讽笑意；和录像被泄露后，剥下优等生保护罩的自己，没有资格与光芒万丈的少年一起进入cmo决赛场的噩梦。
某种超出控制的情愫突然在暴雨中疯长，将吴雾精心设计的棋局搅得面目全非。
江屿！吴雾泛红的瞳孔泛上氤氲水雾，少女突然用力挣开江屿的怀抱，倔强地仰头直视少年，“我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精心设计的陷阱，就是工于心计的接近，就是披着合作外衣的利用。
少女想继续注视着江屿眼底的星河条理清晰地坦白，喉间却不可抑制地泛起的酸涩。
吴雾蓦然想起在江屿去西侧楼喝酒时，看到刘璃《校草饲养手册》里的句子——‘大多数人所谓的喜欢你，他们就想普普通通地喜欢你一下，和你在一起。摸摸你的叶子，亲亲你开的花。这时候你不能把地下盘根错节的根系都连根拔起，放到阳光之下，放到他面前说‘你看一看吧，求求你连它们一起爱我，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呀。’
就像初三保送考结束那夜——妈妈用圆规划过她锁骨的力度，与此刻心口撕裂的疼痛如出一辙。
“就是为了让老子教你数学？还是为了把老子当枪使来逼吴熙给你自由？”江屿指间漫不经心地转着从裤袋掏出的银色打火机，勾起的薄唇噙着意味不明的痞笑：学生会主席选择现在摊牌，是怕老子查完医院监控和珍珠耳钉的真相后，把自己当第二个江明远？
都是。吴雾挤出破碎的笑，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江屿，我是在利用你。我嫉妒你——从小学六年级你出现在静波市所有的奥数竞赛，并且每次竞赛都会拿走金牌开始。”
雷声碾过少女单薄的肩胛，吴雾的哽咽在消毒水味里发酵：“每次看到江明远教授在奥数竞赛后慈爱地摸你的头，而江同学笑容灿烂得比紫藤花架下的阳光还耀眼，我就在想——凭什么有人天生就是数学的宠儿？凭什么我就要被锁在书房里背标准答案？
校医室窗外的骤雨将世界切割成模糊的碎片，米白色的窗帘被狂风卷成挣扎的魂灵：“江屿，妈妈总共因为你摔碎了十二个陶瓷茶杯。”
吴雾苦涩的嗓音像生锈的旧钥匙，“每次她罚我跪在陶瓷碎片上反省时，我都在想——要是能让这个被妈妈挂在嘴边的真正数学天才，因为我而陨落，该有多么痛快。”
妈妈每次发疯都会说，要是你是江屿，这道题早该解出来了。所以江屿......吴雾抚上自己锁骨下方的旧疤，月光在蜿蜒的伤痕表面流淌，映出樱花花瓣的精密纹路：每次靠近你，这道伤都在提醒我——你是我最想摧毁的光。
“可是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江屿，错的从来都不是你。所以我用理智约束自己只躲在角落仰望你，从来也都刻意地跟你保持距离。直到——”
少女凝视着被狂风吹折的梧桐枝桠，投进墙面的影子像道狰狞的裂痕：“直到我去西侧楼找藏起来的偷题U盘，却被你当场抓住。当时我就想：既然事已至此，我就干脆利用你证明给妈妈看——她亲手培养的赝品，也能击碎真正的天才。
击碎的方式就是往老子怀里钻？江屿沙哑的嗤笑混着薄荷味的怜惜，他伸手将吴雾苍白的小脸按进胸膛。健硕的肌肉隔着衣料传来炙热的搏动，将少女潮湿的哽咽尽数吞没。
“不是的！”吴雾反驳的声线在雷暴中支离破碎：“最初在西侧楼，我是想用江屿违反校规参加黑豹地下拳赛和违法赌局的录音，要挟你成为举报妈妈泄题的污点证人。后来，是算计着怎么利用你的数学天赋帮我解题，怎么用你掌握的把柄牵制妈妈......”
可是后来......光太烫了。少女的泪水不受控地在锁骨处的樱花汇成溪流：烫得我......忍不住想独占。可是我知道自己那么肮脏......
“哭什么？”江屿带着薄茧的指腹拭去少女眼尾的泪痕：这世上多得是比学生会主席的嫉妒心更肮脏的秘密。比如——刚认识的时候，我为什么特意查了乖乖女偷题的监控？还备份到手机？
吴雾的瞳孔在雷光中碎成琉璃，所有零散的线索点连接成精心设计的完整直线。
少女忽然踮脚攥紧江屿的黑色衣领：“江屿，所以你一开始特意调取和保留我的偷题监控，是为了要挟我成为揭发妈妈学术剽窃的棋子？——你真正想要的是：在静波市特级教师评选时，让吴熙身败名裂的复仇。”
“年段第一该不会天真到以为，全静波一中就你懂得用博弈论？”江屿纵容地弯下腰，任由少女攥着衣领：“你是报复吴熙的最优解。毕竟只有当女儿亲手揭开母亲伪善的面具，这场师德审判才足够震撼。”
少年侵略感极强的炽热呼吸扫过吴雾脆弱的耳骨，裹挟着恨意的低沉嗓音此刻温柔得近乎残忍：“就像2023年时，儿子亲眼看着父亲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