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屿方程式
第一卷：雾屿未明
part 47 碎相框
吴老师，这是家父托我带的武夷山大红袍。王毅航紧张的声线穿透门板，他说您最近为了省级选拔赛的特训熬夜......
毅航，替我谢谢王局长。吴熙的目光如ct扫描仪般扫过玄关，在碎裂的相框上停留片刻，吴雾？带江同学出来见客人。
江屿在注视到少女紧张绷直的脊背时，瞬间配合地拉开距离，单手插兜的姿态嚣张如常。
妈妈。毅航同学好。吴雾拉开厨房的门时，脸上已经恢复为商店橱窗洋娃娃般甜美乖巧的微笑。
吴熙保养得宜的脸庞在晨光中裂开一丝阴翳——江屿跟在吴雾身后，两人间距完美得符合《中学生行为规范》的15厘米以上的要求。
Zeta哥也来特训啦！”王毅航喜出望外，左手的茶叶罐激动得地砸在地板，他慌乱扶正眼镜时，瞥见江屿右手的裹着新鲜血迹的纱布：诶，Zeta哥！你手怎么了？
小伤。江屿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手，将沾血的碎玻璃踢到吴熙脚边：吴老师家的相框质量真差，我不过想看看年段第一和去年cmo冠军的合影——
就碎了。
吴熙的高跟鞋重重碾过碎玻璃，车厘子色指甲掐住女儿昨天被输液针扎得青紫的手背：解释。
江同学不小心摔坏相框了。疼痛让吴雾瑟缩了一下，但她立刻条件反射地精准露出受伤小鹿般惊慌的泪光，她睫毛上的水珠裂成破碎的星子，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江屿突然出手钳制住吴熙的腕骨穴位，吴老师，您指甲太长。他笑得像头优雅的狼，“容易伤到瓷娃娃的静脉窦。”
空气骤然凝固成冰，吴雾在母亲抽搐的眉梢看见磅礴杀意。
吴老师，江屿却没有松手，眼底的暴戾正在冰冷地施压，“您的师德师风考评表上，应该不想添上体罚学生这条吧？”
石英钟秒针跳动的声响突然震耳欲聋。
“江同学，教师公寓的公共物品损坏要照价赔偿。”吴熙突然绽开模范教师的完美微笑，松开了掐住吴雾的指甲。
江屿漫不经心地扯出痞笑，“正好省得乖乖女天天看沈洲的脸。”
王毅航的牛津皮鞋在地板上蹭出半道弧线，他抱着《组合数学》教材的指节发白，镜片后的目光在江屿渗血的纱布与碎裂的相框间来回游移。
玄关吊灯将三人影子投成扭曲的克莱因瓶。
吴老师，要不我赔......王毅航颤巍巍掏出钱包。
不必。吴熙忽然恢复慈爱的微笑，车厘子色指甲叩在胡桃木鞋柜上，吴雾，带你的两位同学去书房。今天特训内容是组合数学，妈妈先去拿材料。
书房檀木门闭合的瞬间，王毅航慌忙翻找书包里的药。
Zeta哥你手疼不疼？要不先用我的竞赛专用镇痛贴？这个含有薄荷脑和冬青油，能......”
王毅航的镇痛贴包装纸在书桌上窸窣作响，薄荷脑的清凉混着冬青油的苦涩在空调风里漫开。
江屿后仰倚着欧式雕花椅，受伤的右手搭在吴雾翻开的《组合数学难题精选》练习册扉页，指节阴影笼罩在沈洲的签名题词上。
少管闲事，这伤比黑豹擂台的轻多了。江屿垂落的额发遮住眼底暴戾，管好你的组合数学。年段第一，做题。
吴雾握住铅笔的指尖顿了顿，铅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六道平行线：这道组合数学题需要构造15个顶点的图，使任意三个顶点中至少两个相连......
用拉姆齐数R(3,3)=6。自动铅笔突然被江屿抽走，少年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吴雾虎口，
但原题是求最大独立集，年段第一审题不过关啊。
王毅航的橡皮擦掉在红木桌面，金丝眼镜后的瞳孔震惊地看着江屿单手撑住吴雾椅背，潮流黑色印花卫衣下摆扫过年段第一的数学笔记，突然觉得这场景比非欧几何更魔幻。
Zeta哥居然知道拉姆齐定理？王毅航的镜片闪过惊诧和崇拜的碎光，去年cmo决赛压轴题......
去年老子打架被取消资格，但决赛逃课去了观众席。铅笔尖刺穿草稿纸的脆响惊飞窗台白鸽，江屿的阴影将吴雾整个人笼罩在红木书桌与胸膛之间。
江屿扯过草稿纸的动作掀起气流，草稿纸在他掌心皱成暴烈的黎曼曲面，沈洲的解法拖泥带水，换老子五分钟就能用超图理论拆解。构造k-一致超图，设V={v1,v2,…,v15}，每条边对应三个顶点......”
江同学。吴雾突然覆上他渗血的右手，可以拜托你把空调温度调高些吗？我手冷。
少女蜷起的手指冰凉，书柜玻璃映出江屿骤然阴沉的脸，——吴雾在阻止他提及沈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