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上的矿粉在晨光下泛着微红，凌颜的手指还贴在符纸上。那道熟悉的气息波动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风挽月站在她身后半步，指尖悄悄掐住了腰间的震灵钉。玉珩的剑已经出鞘三寸，剑尖对着前方转角。
他们没再往前走。
一个穿着内门弟子服的人从山道拐了出来，袖口有补丁，鞋底沾着同样的矿粉。
是那个叛徒。
他看见三人时愣了一下，随即扑通跪下，额头砸在地上：“我……我是被逼的！他们抓了我娘！我不传消息，她就会死！”
凌颜没动。她的空间里，奇兽幼崽正用爪子扒拉她的意识，发出急促的叫声。
风挽月冷笑一声：“那你鞋底的矿粉怎么解释？断龙谷的路，只有邪修才走得通。”
叛徒抬头，脸上全是泪：“我……我只是想变强！我也想有资源修炼！你们什么都有，凭什么我只能捡别人剩下的？”
玉珩一步上前，剑柄砸在他肩上。那人闷哼一声，跪得更低。
“你把我们引入伏击。”玉珩声音很冷，“你让邪修知道我们在哪里养伤。你说你被迫，可你每次传信，都挑我们最弱的时候。”
凌颜终于开口：“你还忘了一件事。”
她抬手打出一道灵诀，空间里的感应印记被激活。空中浮现出画面——一只黑羽鸟飞过山崖，翅尖划出符文，地面矿粉的痕迹与叛徒鞋底完全吻合。
“邪修的信鸟，只认特定灵息的人。”她说，“你传信时，它才会出现。”
叛徒脸色变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凌颜：“你怎么可能看到这个？那种鸟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但它被我的宠物记住了。”凌颜说，“它飞过的时候，留下了一丝灵息波动。我的奇兽天生能感知这种东西。”
风挽月从怀里掏出一块血晶残片：“这是我们在断龙谷找到的。上面有你的灵力印记。你把它藏在鞋底夹层，准备带回去交差，对不对？”
叛徒突然挣扎起来，却被玉珩一脚踩住后背，动弹不得。
“我没有！”他吼，“我是宗门弟子！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凌颜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你昨晚传了三次信。第一次说我们重伤未愈，第二次说我们打算回宗门，第三次说混沌灵根虚弱可夺。邪修就是因为这些消息，才敢在半路设伏。”
她站起身，对远处赶来的执法弟子说：“绑走。”
两名执法弟子冲上来，将叛徒按在地上，反手捆住。
他还在喊：“你们不能这样！我要见长老！我要申冤！”
没人理他。
凌颜转身，朝着主峰议事殿走去。风挽月跟在她左边，玉珩走在右边。三个人的脚步都很稳，但谁都没说话。
到了议事殿前广场，玉珩下令：“跪下。”
执法弟子将叛徒押到中央，强迫他跪地。
很快，几位长老到场。炼器峰峰主站在最前面，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玉珩身上。
“怎么回事？”他问。
凌颜上前一步，取出阵盘，激活后投影出三样东西：血晶残片、密信拓印、符纹残留。
“这是我们在断龙谷陷阱中找到的。”她说，“每一样都带有此人的灵力印记。他泄露了我们的行踪，导致我们多次遇袭。”
风挽月补充：“他在我们养伤期间传递假情报，引我们进入九幽噬魂大阵。若非及时破解，我们早已被抽干灵根。”
玉珩冷冷道：“他亲口承认，愿意为高阶功法和丹药做邪修眼线。他还说，资源不公，是他背叛的理由。”
一名年迈长老皱眉：“仅凭外物和口供，不足以定罪核心弟子。若传出去，恐动摇宗门威信。”
叛徒立刻磕头：“长老明鉴！我真的不是自愿的！他们威胁我家人！我也只是想要一点公平！”
凌颜不动声色，再次打出灵诀。
空中浮现新的画面：黑羽鸟飞行轨迹重现，矿粉痕迹与鞋底比对完全一致。
“他还忘了。”她说，“邪修操控的信鸟，只会响应特定灵息。而这种灵息，只有长期接触邪修法器的人才会沾染。”
她看向那位质疑的长老：“您觉得，一个普通弟子，能接触到这种信鸟吗？”
长老沉默。
炼器峰峰主缓缓起身，走到玉珩面前，看着他手中破损的玄月剑。
“这剑裂了。”他说。
玉珩点头：“在破阵时受的伤。”
“你为什么不换一把？”
“因为它是和我们一起战斗过的。”
长老盯着那道裂痕，良久，转向众人：“他们三人重伤归来，第一件事不是疗伤，而是押送叛徒归案。这份忠义，不容置疑。”
他一挥手：“来人，废其修为，打入地牢，待审后逐出宗门。”
执法弟子立刻动手。叛徒惨叫一声，全身灵力被强行抽出，金丹碎裂，经脉尽断。
他瘫在地上，眼神涣散。
凌颜继续说：“邪修的目标不只是我们。他们布九幽噬魂大阵，是为了抽取混沌灵根，炼制本源傀儡。一旦成功，就能批量复制天赋修士。”
她取出一块黑色骨片，放在阵盘上燃烧。
影像浮现：邪修首领低声说：“只要拿到她的灵根，下一个，就是你们掌门。”
大殿一片寂静。
炼器峰峰主沉声问：“此事可有佐证？”
“有。”凌颜说，“阵法残留、信鸟轨迹、密信内容，全部可以复核。我已经整理成卷宗，随时可查。”
长老们互相交换眼神。
最终，炼器峰峰主点头：“全宗进入三级戒备。封锁外门出入，彻查近三个月所有任务记录。成立监察小组，由凌颜提供技术支持，排查潜在隐患。”
他又看向凌颜：“你愿意牵头？”
“我愿意。”
“好。”他转身，“此事非同小可，须上报掌教，召集各峰共议。”
会议结束，长老们陆续离开。
凌颜三人仍站在殿前。
风挽月轻声问：“接下来呢？”
“等。”凌颜说，“他们会查，会防，但不会真正相信危险已经来了。”
玉珩握紧剑柄：“那就让他们亲眼看见。”
风挽月摸了摸发间的灵花簪，忽然说：“其实我一直在想，他一个人，不可能知道那么多事。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路线是谁定的？为什么每次我们都刚好撞上埋伏？”
凌颜看着地面。
那里有一粒细小的红色粉末，是从叛徒鞋底掉落的。
“不止一个。”她说，“还有人在里面。”
玉珩低头看她：“你知道是谁？”
“还不确定。”她摇头，“但我能查出来。”
她伸手，将那粒矿粉收入空间。
奇兽幼崽蹭了蹭她的意识，表示已记录灵息。
风挽月笑了下：“那你查吧，我帮你盯着。”
玉珩把剑收回鞘中，站在她们身边。
三人静静站着，等着掌教召见。
远处传来钟声，一下，又一下。
凌颜忽然抬头。
她看见一只黑羽鸟从偏殿屋檐掠过，翅膀划出一道弧线。
它的飞行轨迹，和正常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