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颜靠在古树后，掌心的符箓还泛着微光。她没动，呼吸放得极轻，眼睛盯着前方雾气弥漫的林隙。刚才那一跤摔得不轻，肩头火辣辣地疼，袖口渗出暗红，但她顾不上处理伤口。
她刚试着引导体内那股温润气流走了一遍小周天，还没理清它的运行规律，林子里的气氛就变了。
枯叶翻起，不是风带的，是某种沉重的脚步碾过地面时激起的震动。腥味随之扑来，浓烈得让她胃里一紧。下一瞬，灰白影子从雾中跃出，獠牙外露，爪子抓地发出刺耳声响——一头牛犊大小的风狼，直扑她面门而来。
她翻身滚向左侧，动作却迟了半拍。利爪划过左肩，布料撕裂，皮肉绽开，血珠溅在符箓上，光晕猛地一颤。
剧痛炸开的刹那，丹田深处像是被点燃了一簇火苗，一股热流轰然涌上四肢百骸。她来不及反应，周身已浮起一层淡金色光晕，薄如蝉翼，却稳稳撑开三尺距离。
风狼撞上去的瞬间，像是撞上了无形铁壁，整只兽猛然一顿，前肢骨骼“咔”地一声脆响，倒飞出去三丈远，砸断两根低枝才停下。它在地上抽搐几下，前腿明显扭曲变形，喉咙里挤出呜咽，挣扎着想爬起来，又跌回去。
凌颜喘着气，低头看自己双手。那层金光还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有生命般贴附在皮肤表面。她试着伸手触碰，指尖传来温热的阻力，仿佛摸到了一层柔软的膜。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刚才那一下，确实是这东西救了她。
风狼终于放弃，拖着伤腿踉跄逃入密林，身影很快消失在雾中。可凌颜没放松。她记得上辈子看过的纪录片——野兽受创后若不立刻处理伤口，往往会引来更多掠食者。
她正要起身查看周围，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急喝：“姑娘当心！”
声音清亮，带着灵力波动，明显是个年轻女子。话音未落，紧接着是一阵剧烈打斗声，树枝断裂、泥土翻飞，还有某种粗重的喘息和低吼。
凌颜立刻蹲低身子，背贴树干，悄悄探头望去。血迹，新鲜的，顺着落叶间的缝隙一路延伸，方向正是那声音传来的方位。不是风狼留下的，颜色更深，几乎发黑。
她闭眼，识海中玉简微微发烫。一种模糊的感应浮现：那边有妖气，强，至少三阶中期。比刚才那头风狼厉害得多。
她没贸然过去。空间里还有几张符箓，她摸出一张防御符握在右手，左手则取出一枚爆炎符——这是她用最低阶灵草连夜炼制的，威力不大，但胜在突然。
她沿着树影缓步前行，每一步都踩在落叶最厚的地方，尽量减少声响。五丈之外，视线豁然开阔。
透过稀疏的灌木，她看见一名粉衣少女正与一头赤瞳野猪模样的妖兽缠斗。那少女身形纤细，法术手法生涩，一道火球打偏，只烧焦了野猪尾巴。野猪怒吼一声，冲撞过去，少女险险避开，肩头却被扫中，踉跄几步，额角渗出血丝。
野猪皮糙肉厚，身上已有几道焦痕，却毫无退意，四蹄踏地，震得碎石乱跳。它双眼赤红，鼻孔喷着白气，显然已被激怒。
凌颜屏住呼吸。她认得这种妖兽，叫“山鬃獠”，擅长冲撞，防御极高，普通弟子遇上都得绕着走。这少女能撑到现在，已经算不错了。
她悄悄举起爆炎符，测算距离和风向。只要等那野猪再次冲锋时投掷，哪怕炸不伤它，也能干扰其节奏，给少女争取脱身机会。
就在她抬手的瞬间，丹田里的混沌灵根轻轻一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那股温润气流自动流转一圈，竟朝着前方微微牵引——仿佛对面那个粉衣少女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呼应她。
她愣了一下。不是错觉。那种共鸣很微弱，像是两块磁石隔着布料靠近时的轻微吸力。
她没时间深究。野猪已经开始蓄力，后腿弯曲，地面龟裂。少女咬牙站定，手中灵诀再起，显然是打算拼最后一击。
凌颜手臂扬起，爆炎符即将脱手——
忽然，那少女一个踉跄，脚下踩到湿滑苔藓，整个人向后仰去。她慌忙挥臂维持平衡，却不慎松开了灵力控制。原本凝聚在掌心的火球失控炸开，火花四溅，非但没伤到野猪，反而引得它更加暴躁。
野猪低吼一声，猛冲而出，速度快得惊人。
凌颜瞳孔一缩，甩手掷出符箓。
符纸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落在野猪前方半丈处。“砰”地一声闷响，火焰爆开，烟尘四起。野猪受惊刹住脚步，前蹄高高扬起，嘶吼连连。
少女趁机翻滚躲开，趴在地上大口喘气，脸色发白。
烟尘渐散，野猪晃了晃脑袋，目光凶狠地锁定了凌颜藏身的方向。
她缓缓站直身体，左手再次摸向空间，取出第二枚爆炎符。右手符箓的光晕仍在，护体灵光尚未消散。
野猪鼻孔喷气，肌肉绷紧，显然准备发起第二次冲锋。
她盯着它的眼睛，低声自语：“来啊。”
野猪骤然蹬地，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