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面前，苏雪晚要微微仰头才能看进他的眼睛。贺昀初的话随着秋风飘进耳中，她怔住了，足足五秒没回神。
见他完全是一副揶揄逗趣的神情，她语气不觉带点嗔怪：“我可以陪他们，但当你女朋友就免了吧，无福消受。”
“雪黎小姐，我是商人。”他微微倾身，声音低沉，“坦白说，我有个项目需要与吕克先生合作，这很重要。只要你助我一臂之力，我不会亏待你。”
“你本来欠我的就已经够多了……”她小声嘟囔。
“那我就……慢慢还你。”贺昀初笑了，笑得让她有点失神，与方才在小房子里狠戾的模样判若两人。
苏雪晚在心里盘算着这场交易，她对他确实有利用价值。
而自己刚回国，无论是拓展人脉，还是争取资源，光靠单打独斗确实远远不够。
既然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倒也不算太亏。
不过是陪陪吕克夫妇而已。况且她和他们夫妻也投缘，带他们逛逛京市，四处游玩，没什么损失，反正眼下也是闲着。
“好吧，那就一言为定！” 苏雪晚猛然抬头，“说话要算数，我们拉个钩，盖章了就不许反悔！” 她伸出小拇指，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贺昀初。
“幼稚！” 贺昀初嘴上嫌弃着，却还是笑着伸出小指，配合地勾住她的手指。两人的拇指默契地一碰，算是盖了章。
“我看你似乎不太熟练，要不我教你？” 贺昀初目光落在她握杆的姿势上，语气随意。
“这也算是交易回报的一部分吗？” 苏雪晚打趣。
“我至于那么小气吗？”贺昀初轻嗤。
“你也教别的女孩打高尔夫吗？” 她皱着眉头用一种嘲讽的语气问道。
“除了你，没有别人。” 他目光专注，嗓音低沉，“你是第一个。”
苏雪晚暗自嘀咕，男生教女生高尔夫，未免太过亲密——这招她见多了，典型的泡妞手段。
“你很在意，还是你不敢？” 他挑眉。
“有什么不敢的？” 她扬起下巴，“正好，我也想认真学学。”
贺昀初站在苏雪晚身后，双手轻轻环住她的腰，一遍帮她调整站姿、握杆和挥杆的角度，一边低声讲解技巧，嗓音里带着几分兴致。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苏雪晚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脸颊微微发热。
她偷偷瞥了贺昀初一眼，他眼神专注，下颌线条紧绷，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这样的亲密接触再寻常不过。
终于，在他的指导下，她深吸一口气，挥杆击球。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落在远处的草坪上。
她高兴得跳起来，下意识想和贺昀初击掌，手伸到一半却僵住——似乎又越界了。最后只好讪讪收回手，抿唇笑了笑。
贺昀初看着她耳尖泛红的模样，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原本想温柔地摸摸她的头，伸出的手却在半空转了方向，最终变成胡乱揉乱她头发的动作。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就在这时，徐诺的声音适时插入：“贺总，老夫人电话。”
贺昀初收回手，接过手机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电话那头，贺老太太的声音中气十足：“昀初啊，你上周不是说好要来老宅看我？”
联姻的事突然断了消息，老太太急得直转悠，生怕到手的孙媳妇飞了。
她心里明镜似的——这事儿的关键还在自家孙子身上。若是那混小子不松口，任谁也使不上劲。
“奶奶，最近在谈一个重要项目。”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不远处正在练习挥杆的苏雪晚，女孩专注的侧脸在阳光下格外生动。
“项目重要，终身大事也重要啊！”老太太急得直拍桌子，“你都快三十好几的人了…….”
“奶奶，”贺昀初突然打断，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有女朋友了。”
电话那头静默了两秒，随即爆发出惊喜的追问：“真的？什么时候的事？是哪家的姑娘？”
“等这个项目结束，”他看着苏雪晚一杆进洞后雀跃的背影，嘴角不自觉上扬，“我带她来见您。”
“雪黎小姐的学习能力和领悟力果然出众。” 贺昀初拍着手走近，眼底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芒。
苏雪晚将球杆抵在草地上，闻言抬头冲他浅浅一笑：“谢谢，还是贺先生您教得好。”
阳光透过她微颤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那还是我们配合默契。”他向前迈了半步，不动声色地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苏雪晚敏锐地注意到这个细微动作，握着球杆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她移开视线，假装整理衣袖来掩饰突然加快的心跳，“那个……我要去找我哥哥了。” 声音不自然地轻了几分，“我去和吕克夫妇说一声。”
苏雪晚转身，走向吕克夫妇，礼貌地道别，并约定这几天有空可以陪他们到处逛逛，看看音乐会或歌舞剧。
“贺先生，拜拜！” 走回贺昀初面前时，她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两侧各轻碰一下。
贺昀初猝不及防，只能配合着迎合，呼吸掠过他耳际时，带着狡黠的低语，“ 法式贴面礼，别见外，毕竟我现在可是你有‘过命交情 ’的朋友。”
她笑得眉眼弯弯。
贺昀初身形微僵，片刻的怔忡后，倏然笑开。
生平头一遭被女人反客为主，胸腔却涌起一股奇异的愉悦——这份突如其来的亲密，竟让他莫名受用。
苏雪晚有些兴奋，也有些不安，因为她并不是个会演戏的人。现在，已经演了一个开头，却不知要演多久，演给谁看。
一个看上去跟自己素昧平生或者至少是毫无牵连的人，一旦有一天他贸然闯入你的生活，你会发现，在你的生活里，这个人会频繁出现，挣脱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