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的指尖刚触碰到壁画，整座偏殿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头顶的灰尘簌簌落下，苏晴惊呼着扶住摇摇欲坠的供桌，却见供桌底下的地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裂，露出底下幽深的黑缝。
快躲开！秦枫拽着她往后急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就在这时，壁画中央的佛像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石头里挣脱出来。秦枫右眼的天眼不受控制地发烫，视线穿透斑驳的颜料，看见壁画内部竟嵌着一层金属网，网眼组成的图案正在缓缓转动。
震颤平息后，苏晴揉着被撞疼的胳膊抱怨：这寺庙到底多少年没修缮了？话音未落，就被秦枫按住肩膀——壁画上的佛像已经变了模样，原本合十的双手不知何时分开，掌心朝上托着个模糊的符号，像是用朱砂刚画上去的。
你看这里。秦枫指向佛像胸口，那里的衣纹褶皱里，隐约显出几行极小的梵文。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之处，梵文竟泛起淡淡的金光，这不是普通的壁画，是双层的。
苏晴凑近细看，果然发现颜料层下有明显的拼接痕迹：难道后面藏着什么？她想起昨晚那个神秘老僧说的佛墙藏道，心跳不由得加快。
秦枫闭上左眼，只用天眼观察。在异能视野里，壁画如同被剥开的洋葱，外层的颜料、中层的金属网、里层的石质墙体层层分明。最深处的石墙上，似乎刻着与梵文对应的图案，像是某种星图，又像是寺庙的布局图。
得找到机关。他绕着壁画踱步，指尖划过那些飞天侍女的衣带。这些侍女的姿态各不相同，有的托着宝瓶，有的吹奏法螺，其中一个侍女手中的莲花座似乎比别处凸起半分。
当他按下莲花座时，壁画发出齿轮转动的声。中央的佛像缓缓向内凹陷，露出后面嵌着的一块方形青石，石上刻着三行梵文，每行末尾都画着个手掌大小的凹槽。
这是...需要钥匙？苏晴盯着凹槽，忽然想起背包里的东西，你还记得昨晚老僧给的那串菩提子吗？
秦枫猛地反应过来。那串被他们当作普通结缘品的菩提子，每颗珠子上都刻着不同的梵文，此刻取出来比对，竟与石上的文字分毫不差。更奇特的是，菩提子的大小正好能嵌进凹槽里。
但顺序不对。他将三颗对应文字的菩提子摆在石前，发现石上梵文的排列顺序与佛经里的记载相反，如果放错了，会不会触发别的机关？
偏殿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粗暴的呵斥。苏晴慌忙将菩提子塞进怀里，秦枫迅速用供桌上的香炉挡住凹陷的佛像：是昨天那伙人！
两人躲到佛像背后的阴影里，刚屏住呼吸，殿门就被一脚踹开。五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闯了进来，为首的刀疤脸正是昨天在山门外拦路的壮汉。他手里拿着张图纸，对照着殿内的布局骂骂咧咧：老三不是说在这里吗？人呢？
老大，这壁画不对劲。一个瘦高个指着墙上的佛像，我刚才在外面看，这佛像的影子好像会动。
刀疤脸走上前，伸手在壁画上乱摸：管它对劲不对劲，军师说了，找到带梵文的石头就砸开。他腰间的开山斧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动作快点，那两个小崽子说不定就在附近。
秦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悄悄摸向背后的石壁，指尖触到一块松动的石头——刚才撞墙时好像碰到过这里。苏晴察觉到他的意图，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用口型说别冲动。
就在刀疤脸的斧头即将劈向壁画时，殿外突然传来悠长的钟声。五个男人同时僵住，刀疤脸骂了句，对同伴使了个眼色：先撤，等夜里再来。
等人的脚步声消失在山道上，苏晴才敢大口喘气：吓死我了...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应该是跟着我们的脚印。秦枫看向门口的泥地上，果然有串新鲜的鞋印，这寺庙的地砖是青石板，到了偏殿才变成泥地，他们肯定是顺着痕迹找来的。他转身看向那块青石，现在得抓紧时间解开机关。
重新取出菩提子，秦枫盯着石上的梵文陷入沉思。这些文字出自《心经》，正常顺序是观自在菩萨，但石上刻的却是萨婆自观在，像是刻意颠倒了。他忽然想起昨晚老僧敲木鱼的节奏，三短两长，重复了五次——那是在暗示什么？
五蕴皆空...苏晴突然轻声念诵，《心经》里说照见五蕴皆空，五蕴是色、受、想、行、识。她指着石上的梵文，这三行文字，会不会对应其中三个？
秦枫眼前一亮。他将三颗菩提子分别刻着、、的字样，按照受、想、行的反序排列——色对应受，识对应想，空对应行。当最后一颗菩提子嵌入凹槽时，青石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缓缓向内滑开，露出后面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道。
石道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秦枫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所及之处尽是湿漉漉的石壁，上面布满凿痕，显然是人工开凿的。他侧身钻进去，刚走两步就踢到个硬东西，低头一看竟是半截生锈的油灯，灯芯上还残留着烧焦的痕迹。
有人来过。苏晴紧随其后，手指拂过石壁上的刻字，这些是六字真言，但刻得很潦草，像是紧急情况下留下的。
秦枫的天眼再次发烫。这次他清晰地看见，石道尽头的转角处有团浓郁的黑雾——那是死亡的气息。他放慢脚步，从背包里摸出之前准备的工兵铲：小心点，前面可能有危险。
转过转角后，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个约莫十平米的石室，地上散落着三具白骨，骨架扭曲地蜷缩着，看姿态像是死前经历过极大的痛苦。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个铜盒，盒盖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
被人捷足先登了。苏晴的声音带着失落。她蹲下身查看白骨，发现其中一具的指骨上还套着个银戒指，戒指内侧刻着个字，这戒指...和昨天那伙人里瘦高个戴的好像！
秦枫心中一动，拿起那截生锈的油灯比对白骨的位置——油灯滚落的地方离白骨很近，灯芯的燃烧痕迹显示是被强行掐灭的。他忽然注意到石台边缘有道极细的划痕，像是用指甲刻的，凑近一看竟是个字。
苏晴不解，这里哪来的水？
话音未落，秦枫突然拽着她往石道退：快跑！
几乎在他们转身的瞬间，石室顶部的石缝里突然涌出浑浊的水流，速度快得像决堤的洪水。苏晴回头望去，只见那些白骨被水流冲得翻滚起来，石台在水中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而那道刻着字的划痕，正随着水流的上涨渐渐被淹没。
两人拼尽全力往偏殿跑，冰冷的河水顺着裤脚往上漫。秦枫边跑边用天眼观察，发现石道两侧的石壁上有不少方形凹槽，像是特意留来抓握的。当他们终于冲出石道时，整座偏殿已经积了半米深的水，壁画上的青石正在缓缓闭合。
佛墙藏道是这意思。苏晴瘫坐在供桌上喘着气，看着水流从石缝里不断涌出，可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拿走了，我们白忙活一场？
秦枫却盯着那道正在闭合的青石。在天眼视野里，铜盒虽然空了，但盒底残留着一丝极淡的金光，那是某种宝物留下的气息，而且这气息他并不陌生——和之前在古玩市场见到的那块佛骨玉佩，有着一模一样的波动。
没白来。他忽然笑了，从怀里掏出那串菩提子。刚才情急之下塞进怀里时，有颗珠子不小心蹭到了石台上的水渍，此刻珠子表面正浮现出与铜盒底相同的纹路，他们拿走的只是盒子，真正的关键在这里。
苏晴凑过来一看，果然见菩提子上的梵文正在重组，渐渐连成一句完整的话：欲见真如，须渡三泉。
三泉？她突然想起寺庙后山的三处泉眼，分别叫洗心泉、照影泉、忘忧泉，难道是指那里？
秦枫点头，右眼的天眼仍在发烫，这次他仿佛看到了更遥远的景象——三座泉眼的水流汇聚之处，有座被藤蔓覆盖的石塔，塔尖的鎏金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就在这时，偏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比刚才更多、更杂乱。秦枫迅速将菩提子收好，拉着苏晴躲到已经闭合的青石旁：他们又来了，而且不止一波。
透过门缝，他们看见刀疤脸带着人冲进殿内，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灰色僧袍的人，为首的正是昨晚那个说佛墙藏道的老僧，只是此刻他脸上再无半分慈眉善目，眼神冷得像冰。
人呢？老僧的声音沙哑，手里转着串紫檀佛珠，我亲眼看见他们进了这偏殿。
刀疤脸踹了一脚积水里的供桌：军师，您就别装了，谁不知道这寺庙的机关是你们护寺僧人设的？赶紧说出秘藏在哪，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老僧冷笑一声，佛珠突然停住：当年你们玄字门盗走佛骨，害得我们护寺僧人几乎全族覆灭，现在还敢来讨秘藏？他抬手一挥，身后的僧人突然从袈裟里抽出短刀，今天就让你们血债血偿！
刀光在昏暗的殿内亮起，秦枫和苏晴屏住呼吸，看着两伙人瞬间混战在一起。而在他们身后，那道刚刚闭合的青石上，佛像掌心的符号正缓缓隐去，只留下一道与菩提子纹路完全吻合的浅痕。
秦枫悄悄碰了碰苏晴的胳膊，用口型说：趁乱走。
两人猫着腰，顺着墙角的积水往殿门挪动。没人注意到，秦枫藏在袖口的菩提子，正随着外面的打斗声，发出越来越亮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