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下旬的北阳，天空依旧被灰白的雾霾笼罩。林枫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窗外模糊的城市轮廓，心情如同这天气一般沉重。整座城市仿佛被困在一个巨大的灰色罩子里，连百米外的北阳钢铁厂那熟悉的烟囱都只剩下朦胧的影子。
林书记，这是环保局和气象局的联合研判报告。秘书长轻声走进办公室，将一份文件放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pm2.5浓度仍在280微克每立方米的高位徘徊，预计未来三天，污染过程还将持续。省环保厅刚刚发来通报，我们北阳已经连续五天位列全省空气质量倒数前三。
林枫转过身，拿起报告仔细翻阅。他的目光在区域传输贡献率超过40%这一行字上停留良久。这个数据印证了他一直以来的判断——单靠北阳一市之力，难以从根本上扭转区域性的污染态势。
通知下去，下午两点召开市委常委扩大会议，专题研究大气污染防治工作。环保、发改、工信、交通、住建、农业、气象等部门一把手全部参加。林枫的语气果断，同时，以市委名义向省委作专题报告，建议立即启动北部区域联防联控机制。我们要用详实的数据说明，这不是北阳一个城市的问题。
他知道，这个提议势必会触及其他地市的利益，但在严峻的环保压力下，必须有人站出来推动变革。
下午的市委常委会议室里，气氛比窗外的雾霾还要凝重。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坐满了人，空气净化器在角落里发出低沉的嗡鸣。
我先汇报一下目前的应急措施落实情况。环保局长打开面前的文件夹，全市124家重点排污企业已全部落实限产要求，其中37家完全停产。所有建筑工地停工，2560辆渣土车全部停运。机动车单双号限行措施已经执行到第七天。
这些措施的效果如何？一位常委问道。
从监测数据看，本地污染源排放量确实显着下降。环保局长推了推眼镜，但是，受不利气象条件和区域传输影响，空气质量改善不明显。特别是今天凌晨，在弱北风作用下，长远市方向的污染物输送明显增强。
这话引发了会议室里的一阵骚动。
长远市那边的几个工业园区，一直都是污染大户。分管工业的副市长插话，但那是别人的地盘，我们管不了啊。
所以我才一直强调要建立区域联防联控机制。林枫接过话头，雾霾不分行政区划，我们必须打破地域界限，建立统一的应急响应标准。
就在这时，秘书匆匆走进来，在林枫耳边低语：林书记，省委办公厅紧急通知，明天上午九点召开年度工作汇报会，要求各地市重点汇报年度目标任务完成情况，特别强调要汇报环保约束性指标完成情况。
林枫微微点头。他明白，这场汇报会将是对北阳一年工作的集中检验，赵伯涛必然会抓住环保这个软肋大做文章。
会议结束后，林枫特意留下了发改委和环保局的负责人。明天的汇报，我们要主动出击。林枫指示道，不仅要讲我们采取了哪些应急措施，更要突出我们推动产业结构调整的长期努力。把新能源产业发展的数据，还有我们淘汰落后产能的具体案例都准备好。
林书记，赵省长那边......发改委主任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想听什么。林枫摆摆手，但我们更要让省委看到北阳转型发展的决心和成效。
第二天上午，省委会议厅里庄严肃穆。各地市负责人依次汇报，轮到林枫时，他明显感受到赵伯涛和其他几位常委投来的审视目光。
......北阳在推进供给侧改革过程中，淘汰落后产能的决心是坚定的，措施是有力的。林枫的汇报条理清晰，今年我们压减炼铁产能85万吨、炼钢产能120万吨，提前完成十三五目标。但同时，我们更加注重培育新动能。今年高技术产业投资增长38%，数字经济规模突破600亿元，这些都是北阳经济转型升级的生动体现。
在谈到雾霾治理时，他毫不回避问题：当前的大气污染问题，暴露出区域协同治理机制的不足。我建议在全省层面建立统一的应急响应机制和联合执法队伍，实现信息共享、措施联动。这不仅是北阳一市的需要，更是整个区域可持续发展的必然要求。
赵伯涛在随后的点评中，语气平和却意味深长：林枫同志的工作热情值得肯定。北阳在转型升级方面确实做了一些探索。但是，改革要讲究方式方法，发展要注重统筹兼顾。特别是在当前经济下行压力加大的情况下，如何平衡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的关系，需要慎重把握。比如这次北阳的单双号限行，社会反响就很强烈嘛。
林枫听出了话外之音，但他更加坚定地回应：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北阳的实践表明，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不是对立关系，通过推动产业转型升级，完全能够实现高质量发展。至于单双号限行，我们同步增加了50%的公交运力，市民理解度达到78%，这说明群众是识大体、顾大局的。
回到北阳后，林枫立即部署落实汇报会精神。他特别指示发改委、环保局：要尽快拿出北部区域大气污染联防联控的具体方案，同时加快北阳自身的产业转型升级步伐。我们要用实实在在的成效来说话。
在随后的一周里，林枫的日程排得满满当当。他密集调研了新能源汽车产业园，考察了环保装备制造企业，主持召开了新兴产业座谈会。在每个场合，他都强调同一个主题：绿色发展是北阳未来的必由之路。
十二月二十八日早晨，林枫像往常一样早早来到办公室。当他拉开窗帘时，惊喜地发现持续多日的雾霾已经开始消散，久违的蓝天重现北阳上空。阳光透过逐渐稀薄的雾霭，在城市的天际线上勾勒出金色的轮廓。
但这难得的蓝天并没有让林枫松懈。他立即召集环保部门负责人：抓住这个窗口期，认真总结本次污染过程的特征和应对经验，为完善应急预案提供依据。
当天下午，林枫主持召开年度最后一次市委常委会议。会议室里，每个人的面前都摆放着厚厚的一沓年度工作总结材料。
同志们，又是一年岁末。林枫的开场白平和而深沉，回顾这一年，我们走得很不容易。供给侧改革的阵痛，转型升级的艰难，环境治理的压力，还有各种预料之中和预料之外的挑战。但是，我们在困难中前行，在压力中奋进，取得了来之不易的成绩。
他翻开面前的总结报告，开始逐一点评各部门的工作。
发改委牵头推进的供给侧改革，力度大、效果好。特别是北阳钢铁的转型案例，已经成为全省的典范。
环保局今年的工作压力最大，但成效也最显着。我们不仅完善了应急响应机制，更重要的是推动了环保与发展的深度融合。
工信局在培育新兴产业方面成绩突出，大数据、新能源汽车、高端装备制造等产业集群正在形成。
......
每个部门的成绩都被具体而微地呈现，每个数字背后都有生动的案例支撑。当谈到民声呼应平台时，林枫特意多讲了几句。
这个平台今年受理了58.4万件群众诉求，办结率98.6%，满意度96.5%。林枫的语气中带着自豪，更重要的是，通过大数据分析，我们提前发现了327个潜在的社会矛盾点，实现了从接诉即办未诉先办的转变。这才是治理能力现代化的真正体现。
在总结的最后，林枫话锋一转，谈到了新一年的工作思路。
新的一年，我们要以更大的决心推动高质量发展。他的目光扫过全场，要以北部区域联防联控试点为契机，在生态文明建设上迈出更大步伐；要以供给侧改革为主线，在产业转型升级上实现新的突破；要以民声呼应平台为载体，在治理能力现代化上取得新的进展。
他特别强调：我们要牢记，发展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人民的幸福。无论是经济增长数字，还是环境质量指标，都要落实到人民群众的获得感上。
会议一直开到晚上七点。散会后，林枫独自留在办公室里，审阅着刚刚通过的年度总结报告。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轮廓在夜色中格外清晰。虽然远处的霓虹还有些模糊，但已经能够看清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灯，像一条条流动的光河。
他知道，虽然眼前的雾霾已经散去，但发展道路上的挑战依然艰巨。北阳的转型升级才刚刚破题，区域协同治理还停留在纸面，改善民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经历了这一年的风雨洗礼，他对北阳的未来充满信心。
在这个伟大的时代，只要坚持正确的方向，脚踏实地地奋斗，就一定能够带领北阳人民开创更加美好的明天。想到这里，林枫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了新年的第一个工作重点：推动成立北部区域环境保护协同发展委员会。
夜色渐深，但市委书记办公室的灯光依然明亮。这灯光，如同这座城市前行的希望，在寒冬的夜色中执着地闪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