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萧墨珩（现居于陆雪瑶身体）猛地坐起，感受着这具纤细身体传来的、与昨夜截然不同的酸痛与疲惫，一种近乎毁灭的荒谬感攫住了他。他抬手，看着那属于陆雪瑶的、白皙柔嫩却指节分明的手，一股暴戾的怒火从心底窜起，却又无处发泄。
陆雪瑶（现居于萧墨珩身体）同样震惊，她低头看着自己（萧墨珩身体）结实有力的手臂和宽阔的胸膛，昨夜那掌控一切的力量感犹在，此刻却再次被囚禁于这具男性的躯壳之中。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萧墨珩的）喉咙，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属于女性声带的细微触感。
“为什么……又会这样？！”萧墨珩的声音从陆雪瑶的喉咙里发出，带着一丝属于女性的尖锐和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仿佛他们陷入了一个永无止境的、被诅咒的轮回。
陆雪瑶（萧墨珩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相较于萧墨珩的暴怒，她更快地接受了这再次互换的现实。或许是因为她曾以这具身体生活过一段时间，或许是因为她骨子里那份属于学者的理性与分析能力。
“看来……亲密接触，并非解决之道，反而可能是……触发轮回的开关。”她（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属于萧墨珩的冷冽，却多了一丝疲惫的沙哑。这个结论让她（他）心头沉重，这意味着他们可能永远无法真正摆脱这种状态的纠缠。
萧墨珩猛地转头，那双属于陆雪瑶的、此刻却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美眸死死盯住她（他）：“开关？你是说，我们每次……之后，都会这样换来换去？！”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无比的羞辱和失控。他的身体，他的命运，仿佛成了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玩物！
“目前看来，是的。”陆雪瑶（萧墨珩身）移开视线，不去看那张属于自己、却布满怒火的容颜，她（他）怕自己会失控，“而且，似乎没有规律可言。我们……被困住了。”
“该死！”萧墨珩低吼一声，一拳砸在身旁的床柱上！属于陆雪瑶身体的力气不大，但那决绝的姿态和眼中迸发的杀意，却让人毫不怀疑他此刻想毁灭一切的冲动。
锦被滑落，露出他（她）光洁肩头上暧昧的红痕，那是昨夜（或者说，几个时辰前）激烈情事的证明。这痕迹刺目地提醒着他们之间那混乱又深刻的关系。
空气再次凝固。愤怒、尴尬、无奈、还有一丝连他们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在无数次交锋与亲密中滋生的奇异羁绊，在沉默中发酵。
良久，陆雪瑶（萧墨珩身）率先起身，如同上次一样，背对着他（她）开始沉默地穿衣。动作间，属于萧墨珩的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
“当务之急，是适应现状，处理外面的事情。”她（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仿佛刚才的震惊与失控从未发生，“成王虽死，余波未平。皇帝在看着，陆文渊……也不会安分。”
提到陆文渊，萧墨珩（陆雪瑶身）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连带着那属于陆雪瑶的柔和五官都染上了一层煞气。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如今他再次被困于这具相对弱小的身体，复仇的难度似乎增加了，但那份恨意，却从未有丝毫消减。
“陆文渊……”他（她）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刻骨的寒意，“他必须死。”
陆雪瑶（萧墨珩身）系腰带的手微微一顿。她（他）能感受到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恨意。关于阮夫人之死，她（他）已知晓部分真相，也明白这对萧墨珩意味着什么。
“他当然要付出代价。”她（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她），“但需要证据，需要时机。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引来皇帝更深的猜忌。别忘了，他现在名义上，还是你的‘父亲’，我的‘岳丈’。”
这层扭曲的关系，如今成了他们行动的最大障碍之一。
萧墨珩（陆雪瑶身）冷哼一声，没有再反驳。他（她）知道陆雪瑶（萧墨珩身）说的是事实。复仇需要力量，也需要智慧。而现在，他们两人，以这种诡异的状态被捆绑在一起，力量与智慧似乎也以另一种方式融合了。
“还有，”陆雪瑶（萧墨珩身）走到他（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床沿、依旧只穿着单薄寝衣的“自己”，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在找到稳定换回的方法，或者……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之前，我们最好……保持距离。”
她（他）指的，是身体上的距离。
萧墨珩（陆雪瑶身）抬起头，迎上她（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怎么？怕了？怕再次‘触发开关’，又换回去？”
陆雪瑶（萧墨珩身）眼神微暗，没有回答，但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她（他）的情绪。她（他）确实怕。不是怕换回去，而是怕这种不受控制的、一次又一次的亲密，会让两人之间那本就混乱的关系，变得更加无法收拾。更怕……在那一次次的纠缠中，某些不该存在的情感，会生根发芽，最终长成参天大树，将他们彻底吞噬。
“本王只是不想再经历这种无谓的折腾。”她（他）最终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寝殿，将那满室的尴尬与尚未消散的情欲气息，留给了身后的人。
萧墨珩（陆雪瑶身）看着那玄色身影消失在门口，拳头缓缓握紧。保持距离？谈何容易。他们共享着最深的秘密，背负着血海深仇，甚至……身体都成了可以随意交换的容器。这种命运共同体般的关系，早已将他们的生命轨迹紧紧缠绕，岂是说保持距离就能保持的？
更何况……昨夜那清醒状态下的纠缠，那灵魂与身体双重意义上的碰撞带来的战栗与……契合，如同最烈的毒药，早已渗入骨髓。
他（她）烦躁地抓了抓长发，属于陆雪瑶的柔顺发丝从指间滑过。这该死的轮回！这该死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