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递过去的草莓刚碰到李将来的嘴唇，他就张嘴接住了。
草莓汁沾在他嘴角，像颗小红点，苏念忍不住伸手，用指腹轻轻蹭掉。
他的睫毛颤了颤，没躲开，反而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掌心的温度比刚才暖了些，却还是带着点薄汗。
“别忙了，坐会儿。”李将来的声音比刚才低，眼神落在她手里的保温桶上——里面还剩小半碗粥，菜也没吃完。
苏念本来想把保温桶拿去洗，听见这话，又坐回地毯上，挨着他的膝盖。
茶几上的坚果壳堆了一小撮，阳光慢慢移过来，把壳子照得泛着浅黄。
李将来的目光落在路演笔记上，刚才还亮着的眼神，慢慢沉了点，指尖在“资金缺口”那行字上轻轻划。
苏念看他半天没说话，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在想路演的事？”
他抬头看她，愣了下才点头，指腹捏得暖手宝皱了点：“刚才跟厂长聊，说初期生产还要添两台机器。”
“钱的事可以再跟投资人谈，张姐不是说要带老用户来吗？”苏念怕他着急，赶紧补充，“实在不行，我这里还有点积蓄……”
话没说完，李将来就摇了摇头，攥着她手腕的力道紧了点。
“我不是愁钱。”他声音压得更低，眼睛盯着她的手——她的指甲剪得短，指腹有点薄茧，是之前帮他整理资料时，翻太多纸张磨出来的。
苏念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起上次他发现自己偷偷垫了工作室房租时的样子，也是这样，话不多，却闷了好几天。
“那你怎么了？”她往他身边凑了凑，阳光晒在她发梢，泛着浅棕。
李将来沉默了几秒，才慢慢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没散的沙哑：“苏念，我们可以慢慢来，但别骗我。”
苏念的心跳漏了一拍，没等她说话，他又继续说，眼神没敢看她，盯着茶几上的坚果盒：“上次你垫房租，没跟我说；妈之前堵我，说不让你跟我来往，你也没跟我说。”
他的指尖轻轻蹭过她的手腕，像在确认什么：“我知道你怕我着急，怕我分心，可我更怕你自己扛着，明明担心得睡不着，还跟我说‘没事’。”
苏念鼻子忽然有点酸，她其实没打算瞒，只是每次想提，都看见李将来熬夜改资料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我不是故意骗你，”她攥住他的手，指腹蹭过他指甲盖边的墨渍，“就是觉得……这些事我能处理，不想让你多操心。”
“可我们是一起的啊。”李将来终于抬头看她，眼睛里有点红，像熬了夜没缓过来，又像带着点委屈，“你妈那边的态度，工作室的难处，这些都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他想起昨天比赛结束，队友跟他说“苏念刚才一直在场外等你”，他才知道，苏念比他还早到场馆，怕影响他比赛，没敢进去，就站在门口的树荫下等了两个多小时。
“昨天你在门口等我，怎么不跟我说？”他问，声音软了些。
苏念的耳尖红了，有点不好意思：“我怕你比赛紧张，而且我妈后来也来了，她……她其实没说难听的话。”
她把妈妈买坚果、让带话的事又说了一遍，还有妈妈昨天在赛场后排的样子，都细细讲给李将来听。
李将来听着，嘴角慢慢翘了起来，攥着她的手也松了点：“所以妈其实不那么反对了？”
“嗯，”苏念点头，忍不住笑，“她还问我路演那天要不要去，说想看看你准备得怎么样。”
李将来的眼睛一下亮了，像刚才看见晨光似的，他伸手把苏念往身边拉了拉，让她靠在沙发边：“那路演那天，你跟妈一起去？咱们早点去，我给你们占前排的位置。”
“好啊。”苏念点头，看着他眼里的光，心里的酸意慢慢散了，只剩暖烘烘的感觉。
李将来拿起一颗坚果，剥好递给她，指尖还沾着点碎渣：“以后不管什么事，都跟我说，好不好？就算是小事，就算是你觉得我帮不上忙的，也跟我说。”
“好。”苏念张嘴接住坚果，咸香混着甜，像刚才吃的草莓。
李将来又剥了一颗，自己没吃，递到她嘴边：“我其实不怕慢慢来，就算路演没拿到投资，就算工作室还要熬一阵子，我都不怕。”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怕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委屈，怕你有一天跟我说‘累了’，却没告诉我，你早就扛了很久。”
苏念伸手抱住他的胳膊，脸贴在他的袖子上——衬衫上还有阳光晒过的味道，混着点淡淡的墨香。
“我不委屈，”她声音轻轻的，却很认真，“跟你一起熬，比我一个人闲着还踏实。”
李将来的肩膀颤了颤，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指尖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傻丫头。”
阳光慢慢移到他们交握的手上，把两人的手指都染成了浅金色。
茶几上的电脑还亮着，屏保里的合照在慢慢滚动，照片里的两人笑得眯眼，跟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
李将来拿起路演笔记，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个小小的太阳，旁边写着“苏念”两个字。
“你看，”他把笔记递给苏念，“我每次改资料累了，就看看这个，觉得又能撑会儿了。”
苏念看着那两个字，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她抬头看李将来，笑着说：“那以后我陪你一起改，你累了，我就给你剥坚果，给你煮粥。”
李将来笑出了声，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动作很轻，怕碰着她似的：“好啊，以后都一起。”
窗外的阳光更亮了，照进工作室，把地板上的绿萝影子拉得很长。
茶几上的保温桶还冒着点热气，坚果壳堆在一旁，电脑屏保还在滚动着两人的合照。
空气里满是甜香和暖意，像是把整个春天都装进了这间小屋里。
过了会儿，李将来拿起手机，给晨光厂的厂长发了条消息：“王厂长，机器的事我们再商量下，下周路演后我带苏念过去，跟您当面聊。”
发完消息，他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转头看苏念：“路演需要准备的资料，下午我们一起整理，好不好？”
“好啊，”苏念点头，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对了，张姐刚才发消息说，小区里的老用户想跟你视频，问问路演的时间，他们想在线上支持你。”
李将来的眼睛更亮了，他伸手捏了捏苏念的脸，动作轻轻的：“那我们先跟张姐回个消息，然后去楼下吃午饭，下午再回来整理资料。”
“嗯！”苏念点头，跟着他站起来，手还被他攥在手里，暖烘烘的。
走到门口时，李将来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她，笑着说：“对了，刚才妈让带的坚果，你也吃点，别都给我留着。”
苏念愣了下，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她拿起一颗坚果，剥好递给李将来：“一起吃。”
两人站在门口，阳光落在他们身上，连影子都靠在一起。
李将来看着苏念带笑的眼睛，忽然觉得，不管路演有多难，不管未来还有多少困难，只要身边有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慢慢来就好，只要他们一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