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意闻言，轻轻地笑了，“是吗？那就好。”
“今日是三月十五，听楚小姐说，今日是山神的诞辰，不知大人有何心愿，眼下正可求山神庇佑。”
山神吗？
乔临溪嘴角噙着笑意，眸色与月色相辉映，静静的凝视着谁的时候，轻易就诱人沉沦。
“你信神？”乔临溪反问道。
方知意从前是不信的，但是她绑定了系统之后，又莫名其妙到了这里，她就不得不信了。
况且，未知苦处的人，才会不信神佛。
“信啊！”于是她轻声应道。音色空灵缥缈，轻易就随风散在这深山里。
乔临溪闻言，只是勾唇笑了笑，并不接话。
方知意等了一会儿，见乔临溪确实没有说话的意思，忍不住抬眸，追问道：“怎么？大人不信吗？”
乔临溪凝眸沉思了一会儿，才悠悠的说，“若世间真的有神，也不会在乎我的小小心愿的。”
说完，他又看着方知意含笑道：“你呢？你既然这么问了，可是有什么心愿，想求山神的？”
方知意闻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牢牢的盯着眼前的人，凝神片刻，有些犹豫，却又不忍心浪费这样好的氛围，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不知是何时了。
于是方知意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用以遮掩她不停打鼓的心脏和微微颤抖的手指，却难以掩饰她脸上的期待。
“我心中自然有期许，只是不知大人可愿，玉成我心。”
乔临溪一听就笑了，有些无奈的问：“不是说求山神庇佑吗，怎么又问上我了？”
自然是因为她的心愿，求神无用，唯有求他。
见方知意垂眸不答，乔临溪想了想，口吻认真道：“况且你的心愿自当自己努力完成，求人不如求己。”
方知意闻言，有些急切的反问：“有些心愿非一人之力可达，大人不知吗？”
乔临溪不以为意，轻笑道：“非一人之力可达？不过是那人能力不够罢了。”
方知意听到这里，心跳的速度一点一点的缓了下来，如同山间的溪水般潺潺，她不再追问了，只是转过头看着月亮，轻轻的笑了。
这个笑很浅淡，好像花瓣自枝头轻飘飘的落下，却又在空中摇摇晃晃的不肯轻易随风去，但也不想掩于尘土，于是最后又轻又缓的浮在了水面上，流连、徘徊。
波光粼粼，流水潺潺，君心我心，如水似花，其可怜见，唯余轻叹。
“大人说的对，是我狭隘了。”
乔临溪饮了一口手里的酒，轻轻点头，“你能想得通就好。”
二人并没有在山上待太久，大约戌时就下山，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他们就收拾东西，打算回去了，楚凝瑛正在给这里的下人训话，而俞千树始终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她。
乔临溪靠在柱旁，神情懒散，眸光却紧紧盯着远处的两人，没一会儿，他突然开了口，笃定道：“他很喜欢她，我们都看得分明。”
方知意端站在他身侧，闻言也向两人看去，眸色忧伤，不知是在说谁：“可是旁人看得清并没有用，她不知道，那就是零。”
乔临溪垂眸，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又问道：“你觉得，他们二人般配吗？”
方知意看着那两人，一人端庄飒爽，一人冷峻清傲，她认真的打量了两人片刻，才看着乔临溪回道：“配，又不配。”
若是旁人，该问她一句配在何处，不配，又在何处，但乔临溪只是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阖目休息。
他们今日回去，恰逢丞相的车驾也到了宁州，方知意本来以为乔临溪会在宁州多待两日，谁知他却只待了两日就离开了。
临别之际，乔临溪拉了楚凝瑛话别，方知意看着远处的两人，对身旁的俞千树道：“你既不能舍弃了江湖，陪在她的身边，又不能干脆的离了她，远走江湖，这样纠结拉扯，除了消磨光阴，伤人伤己之外，再无益处。”
俞千树遥遥看着楚凝瑛，头也不回的抱剑说道：“他看不见你，你这样留在他的身边，于事无补。”
方知意闻言，转头看了俞千树一眼，只见他的目光仍旧落在前面的楚凝瑛身上，方知意的目光便也还转到乔临溪身上，轻叹道：“其实我也挺羡慕你的，至少你还能留在她的身边。”
俞千树一听，终于将目光收了回来，静静地落在方知意身上。
方知意没有转头，仍旧看着远处的乔临溪，只是在俞千树的目光下，扬起一个温柔浅淡的笑。
“我们走了，楚小姐，再见。”方知意上前和楚凝瑛告别，然后他们就上了马车，转身离去。
楚凝瑛远远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脑海中回想起她那日在庄子里和乔临溪的对话。
“这块地不错，以后我就葬在这里好了。离你近，你逢年过节的，记得来看我。”
“哟，丞相大人放着寸土寸金的京城不躺，偏要来我这小庄子里长眠，我告诉你，我的场租费可贵着呢。”
“咱俩谁跟谁啊，免了吧。”
“瞧你那抠搜的，再有钱也改不了你吝啬的本性。”
“对了，还要带上当季最新鲜最金贵的瓜果和糕点，其他的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都给我烧一些，你知道的，我这人啊，最耐不住寂寞了。”
“乔临溪，你还越说越起劲儿了，这种不吉利的话，我捧你两句得了，你适可而止啊。”
“不对，你可是在京中出了什么事？还是此次的战事你并没有把握？”
“嗐，都没有，只是京中的事你也知道这波云诡谲的，万一......你说是吧？早点安排给你，我也好放心嘛。”
“什么万一，万二的，快呸呸呸，像你这样的祸害肯定能留个千八百年的。”
“......”
“我孤家寡人的，身后事竟然也只能托付给你了。”
“什么叫只能，能有我这样管你生前死后的朋友，你就知足吧！”
若是重逢之日，只能是这样的话，她宁愿他们此生，都不要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