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与郭嘉领命而去,“天幕”这部庞大的情报机器开始为“搅浪”行动全速运转。然而,在具体策略上,朱明总觉得还缺了最关键的一环——一个真正深入了解荆州山川地理、人情世故、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关系的“本地通”。
他麾下文武,或长于战略,或精于战术,或擅理内政,或勇冠三军,但谈及对荆州内部细节的把握,竟无一人可称专精。朱明在脑中将自己的人才库细细过筛数遍,忽然,一个名字跃然而出——徐庶,徐元直!
是了!徐庶早年因替友报仇杀人,化名单福,逃亡期间曾游历四方,后长期在荆州一带活动,更曾拜入荆襄名士、隐居鹿门山的庞德公门下求学。虽然史载其求学时间未必很长,但以其才智,加上这段经历,对荆州的了解必然远胜常人。更重要的是,徐庶为人至孝,重情义,有谋略,正是执行此类需要审时度势、灵活机变任务的绝佳人选。更兼具徐庶本人其实也算一个侠士,由他来主导更为合适。
此刻徐庶尚在扬州会稽,协助王朗处理战后安置与内政。朱明当即修书一封,命快马送往会稽,调徐庶即刻返回云梦泽议事。同时,为确保扬州政务不乱,他安排稳重老练、长于律法与制度的田丰前往会稽,接替徐庶的职责。田丰刚正不阿,正可平衡王朗有时过于圆滑的作风,也能将云梦泽的新政理念更彻底地贯彻于会稽。
安排妥当后,朱明便将目光重新投向荆州方向,静静等待“天幕”传回更详尽的情报,也等待徐庶的到来。
数日后,云梦泽,议事偏厅。
“天幕”的效率极高,首批关于荆州现状的密报已通过隐秘渠道送达。朱明召集了贾诩、郭嘉、沮授、黄权等核心谋士共同研判。
情报卷宗在众人手中传阅,内容触目惊心,却又在情理之中。正如郭嘉所料,朝廷虽在,但威严早已扫地,对地方的掌控力名存实亡。荆州这块富庶之地,如今已乱成了一锅沸粥。
“吴郡人苏代,自称长沙太守,割据一方。”
“贼首贝羽,拥兵自重,竟敢自封为华容县长,视朝廷法度如无物。”
“荆襄各地,但凡有些实力的宗族,无不筑坞堡,练私兵,圈占土地,垄断商路,俨然国中之国。日子过得比朝廷任命的官员还要逍遥快活。”
“各地贼帅、宗帅互通声气,对于朝廷空降下来的这位荆州牧刘表,态度出奇一致——极度排斥。刘表来,就意味着要收权、要整肃、要动他们的利益、砸他们的饭碗!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密报详细描述了刘表初入荆州时的凶险境地:各地势力联合阻挠,甚至意图暗中加害。刘表无奈,只得放弃仪仗,隐姓埋名,仅带少量心腹,冒险潜入南郡治所江陵附近的宜城。
“好一个刘景升,单骑入宜城,这份胆色,确非庸人。”沮授放下情报,评价道。
接下来便是刘表在宜城的破局之举。他深知强龙难压地头蛇,尤其是这群已经武装到牙齿的“地头蛇”。他没有冒然亮出朝廷诏书强压,而是低调地宴请了南郡最具影响力的望族代表——蒯良、蒯越兄弟,以及襄阳实力最强的豪强蔡瑁。
席间,刘表坦然陈说利害,姿态放得极低,实则是寻求合作与支持。蒯越(字异度)为其剖析形势,献上了一条毒计:“治平者先仁义,治乱者先权谋。今荆州宗贼帅恃众贪暴,残民害政。彼等所求,无非利耳。明公可示之以利,许以高官厚禄,邀其首领赴宴。待其齐聚,缺乏戒备之时……”蒯越以手作刀,轻轻一划。
刘表从之。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鸿门宴”在宜城上演。五十五名应邀前来的各地宗帅、贼首在酒酣耳热之际,被伏兵尽数诛杀!刘表旋即以朝廷大义和荆州牧的名义,收编了这些人群龙无首的部众,实力瞬间暴涨。
“雷厉风行,手段狠辣!蒯异度此计,虽险却效速,刘表能用之,亦非常人。”贾诩淡淡点评,眼中却无多少波澜,仿佛这等计策在他眼中只是寻常。
经此一役,刘表声威大震。他迅速任命蒯越为使者,持贼首首级与安抚令,前往尚未降服的势力处招抚。盘踞江夏的贼首张虎、占据襄阳的陈生等人,闻风丧胆,畏惧刘表威名与狠辣手段,纷纷弃官逃窜。至此,刘表在极短时间内,初步掌控了南郡、江夏、襄阳、长沙这四个荆州核心郡县,在荆北站稳了脚跟。
“情报很详细,”朱明敲着桌面,总结道,“刘表已破开局,下一步必定是安抚地方,拉拢剩余士族,编练军队,彻底消化这四郡,然后图谋荆南四郡(武陵、零陵、桂阳、黔中)。我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主公所言极是,”郭嘉接口,“刘表现阶段重心在内政整合与稳固基本盘,对外扩张尚需时日。这正是我等‘搅浪’的最佳时机。其内部,新附之众是否真心归顺?蒯、蔡等大族与刘表之间是否毫无芥蒂?被诛杀的宗贼余党是否已清理干净?长沙那个自立的苏代,刘表打算如何处置?这些都是可以撬动的缝隙。”
正讨论间,亲卫来报:“主公,徐元直先生到了,正在厅外候见。”
“快请!”朱明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