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东岛的海麦网在春潮中舒展,像张巨大的绿绸铺在海面。阿禾站在最高的礁岩上,望着潮信麦的根须在水下织成透明的网,网眼间游动的鱼虾与麦浪上盘旋的灵鸟相映成趣,构成一幅流动的山海图。孩子们划着用麦秆加固的渔船,在网间穿梭,给麦子喷洒灵泉水,笑声惊起一片银鳞。
“阿禾先生,深海的‘墨藻区’有动静了!”极东岛的少年举着望远镜,镜片反射着海面的波光,“昨天投放的山海麦种,在墨藻间冒出了绿芽,墨藻的颜色都变浅了呢!”
阿禾接过望远镜,镜头里的墨藻区果然泛着淡淡的绿意。那些曾因海水浑浊而发黑的藻类,此刻正围着山海麦的幼苗舒展叶片,像在为新邻居让出空间。“是山海麦的根须在净化海水,”她放下望远镜,眼里闪着光,“墨藻喜欢干净的水,它们在跟麦子做交易——麦子帮它们改善环境,它们给麦子当挡风墙。”
他们乘灵舟驶向墨藻区,船桨划开海水时,能看到水下的麦根正与墨藻的须根缠绕,形成一张更坚韧的网。阿凛潜入水中,用防水的麦语译器贴近麦根,很快传来“嗡嗡”的共鸣声——那是两种植物在交换养分,节奏和谐得像首水下歌谣。
“译器说它们在商量‘分地盘’,”阿凛浮出水面,抹了把脸上的海水,“麦子长在上面吸收阳光,墨藻长在下面挡住暗流,谁也不打扰谁,还能互相帮忙。”
随着海麦网的扩展,更多海洋生物被吸引而来。百年难遇的“灵珠贝”在麦网下安家,吐出的珍珠带着麦香;罕见的“荧光鱼”聚集在永昼麦的光晕里,让夜晚的海面变成流动的星河;甚至连深海的“盲虾”都顺着麦根爬向浅海,在麦秆间筑起小小的洞穴。
“这是片新的‘麦界’!”渔村的老渔人望着热闹的海面,手里的渔网半天没撒下去,“以前只敢在近岸打鱼,现在跟着麦网走,深海都敢去了——麦子比任何航标都可靠。”
为了让海麦网更稳固,孩子们在网的边缘种下了“固波麦”。这种由山海麦与深海灵草杂交的新种,根须像锚链般扎进海底的岩石,麦秆里含有特殊的胶质,能缓冲海浪的冲击。固波麦长成后,海麦网果然抗住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麦秆弯而不折,根须牢牢抓住海底,连最外围的墨藻都没被冲走。
“就像给大海系上了安全带,”阿雪摸着固波麦坚韧的麦秆,“以后再大的浪,也冲不散我们的麦网了。”
风暴过后,海麦网里竟长出了新的生命。被海浪卷来的红树林种子,在麦根间扎了根;随洋流漂来的椰果,在麦秆的庇护下发了芽;甚至有只受伤的海龟,拖着断壳爬到麦网中央,用麦秆和海藻给自己搭了个临时的窝。
“麦子在邀请大家来做客,”阿禾看着海龟在麦浪间晒太阳,眼里满是温柔,“这片麦界不只是麦子的家,是所有生命的避难所。”
消息传到万灵盟,离尘王亲自题写了“海麦共生界”五个字,刻在巨大的珊瑚石上,立在极东岛的码头。各族使者带来了贺礼——西漠的锁水石粉,能帮麦根锁住水分;冰原的极光晶,能让永昼麦的光晕更持久;迷雾界的透光石,嵌在麦网边缘,让夜晚的麦界更明亮。
“这是十八界域给大海的礼物,”离尘王站在珊瑚石旁,望着无边的麦网,“以前我们总想着征服山海,如今才懂,与山海做朋友,才是最好的守护。”
海麦共生界的庆典上,渔人们用灵珠贝的珍珠串成麦浪形状的项链,送给每个为麦网付出的孩子;孩子们则用固波麦的麦秆编织了顶巨大的“麦冠”,戴在老渔人的头上,感谢他世代守护这片海域。当阿禾吹响灵脉笛时,海麦网的麦浪与陆地上的麦浪同时起伏,灵脉的光晕在海陆之间连成一片,像道跨越天地的彩虹。
庆典结束后,阿禾在珊瑚石背面,用各族文字刻下:“海麦为界,不隔生灵;潮起麦生,共生永恒。”刻完最后一笔,潮水刚好漫过石底,带着麦香的海水轻抚着字迹,像在默默应许。
离开极东岛时,阿禾最后望了眼海麦共生界。阳光下的麦网泛着绿光,与远处的蓝天白云相接,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陆,哪里是麦浪,哪里是天空。她知道,这片麦界会继续生长,会接纳更多生命,会成为山海之间最温柔的纽带。
灵舟驶远,船尾的浪花里,总有几粒潮信麦的种子在跳跃,像在跟着他们去往更远的地方。阿禾翻开《万灵志》,新的一页上画着海麦共生界的全貌,麦网里有鱼、有鸟、有树、有人,旁边写道:“以麦为界,界内无界;以心为壤,万物共生。”
海风穿过船舱,带来麦香与咸湿的气息,与灵脉的共鸣交织,像首没有终章的歌。阿禾知道,只要海麦网还在生长,只要共生的信念还在传递,这片海域就永远有温暖的庇护,这天地间就永远有跨越界限的勇气,直到麦网连成整个世界,直到所有生命都在同一片麦浪里,共享潮起潮落,共守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