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心理专家：你们这家人指定有大病
“叮咚——”
门铃响了。
罗青擦拭匕首的动作，停了。
林子轩敲击键盘的十指，悬在半空。
兄妹俩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没有言语，信息流却在疯狂交换。
——有访客。
——不在预约名单内。
——危险等级？
客厅里，姜绵绵正指挥着橘猫“打呼噜”，试图让它学会倒立，闻声，哒哒哒地跑去开门。
“谁呀？”
门外，站着钱老，他那张菊花般的老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身旁，还跟着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气质温和的老者。
“绵绵，爷爷带朋友来做客啦。”
钱老的声音，中气十足。
林子轩和罗青的脑子里，警报声已经拉到了最高分贝。
国宝级儿童心理学专家，周怀安教授。
华夏心理学界的泰山北斗。
林子轩的权限数据库里，有他的档案，加密等级和自己差不多。
他来干什么？
查房？
林子轩的后背，一层细密的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快请进呀！”
姜绵绵完全没察觉到空气里的暗流涌动，热情地把两位老人迎了进来。
“周爷爷好！”
罗青已经站了起来，脸上挂着一个练习了上百次的、温婉和煦的笑容。
她身上的肃杀之气，被完美地收敛起来，变成了一个邻家大姐姐。
“周教授，久仰。”
林子轩也推了推眼镜，起身相迎，一副好客的后辈模样。
周怀安笑呵呵地打量着这栋别墅，目光在每个人身上，都停留了恰到好处的一秒。
温和，无害，像个来串门的普通长辈。
但林子轩知道，就在这一秒里，这位老教授收集到的信息，比一台超级计算机还多。
“都别站着，坐，坐。”
钱老像个主人一样，招呼着大家。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开始了。
“绵绵，想不想吃苹果？”
罗青主动开口，声音甜美得能掐出水来。
她走进厨房，拿出一个苹果，一把水果刀。
周怀安的目光，不经意地扫了过去。
罗青开始削苹果。
她的手腕，稳得没有一丝颤动。
刀锋贴着果皮，以一个恒定不变的角度，匀速向下。
一圈，两圈，三圈……
一条完整的、厚薄均匀得可以用游标卡尺来测量的苹果皮，垂了下来，断口整齐。
整个过程，充满了机械加工的美感。
周怀安端起茶杯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
他脸上的笑容，深了一分。
“小安，最近在看什么书？”
周怀安把目光转向了坐在角落里，正在默默记录数据的陆安。
陆安抬起头，看了一眼林子轩。
林子轩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在……学下棋。”
陆安的声音很小，但很清晰。
“哦？跟谁学啊？”周怀安来了兴趣。
“哥哥。”
“那正好，让你哥哥陪你下一盘，给周爷爷看看，学得怎么样了？”
钱老在旁边适时地敲边鼓。
林子轩的头皮，炸了。
他感觉自己被架在了火上烤。
跟陆安下棋？
他这颗大脑，只要一开始运转，五十步内的所有变化，都会像瀑布一样涌出来。
怎么藏？
这他妈要怎么藏？
棋盘，还是摆上了。
是一副围棋。
林子-轩执黑，陆安执白。
“请。”
林子轩落下了第一子，天元。
一个充满了挑衅和不按常理出牌的开局。
他想用这种方式，来伪装自己的“不专业”。
陆安没有犹豫，在星位落下了一子。
棋局，开始了。
林子轩的额角，已经渗出了汗。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大脑，不去进行深度计算。
他强迫自己，只看眼前的一步，最多三步。
这比让他手算一颗超新星的坍缩模型，还要痛苦。
他的手指，在棋盘下，不受控制地，敲打着大腿。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包含了摩斯电码和十六进制算法的节拍。
他在用这种方式，宣泄多余的算力。
周怀安的目光，落在了他那根不断跳动的手指上。
又看了看棋盘。
黑棋的布局，看似散乱，甚至有些愚蠢。
但每一个落子，都隐隐指向了五十步之后，一个致命的杀招。
那是一种超越了定式和棋谱的、纯粹的、冰冷的计算。
周怀安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光。
“不好玩！不好玩！”
姜绵绵坐不住了。
她哒哒哒地跑过来，一把抱住周怀安的胳膊。
“周爷爷！我带你去看我的秘密基地！”
“那里有小安哥哥画的星星！会发光！”
林子轩和罗青，同时松了一口气。
救星。
这小祖宗，今天是亲生的。
周怀安被姜绵绵拉着，走进了那个由杂物棚改造的秘密基地。
灯光熄灭。
头顶，一整片璀璨的星空，亮了起来。
“这是小安画的。”
周怀安看着那片精准复刻了北半球夏季星图的夜光星星，沉默了。
他又被拉到后院。
姜绵绵向他介绍自己的“皇家卫队”。
那只会骂人的八哥，那只高冷的狐狸，还有那群不听指挥的蝴蝶。
周怀安蹲下身，看着那只正警惕地盯着他的狐狸。
“它叫什么名字？”
“草莓骑士！”姜绵绵一脸骄傲。
“那它……喜欢你吗？”
姜绵绵想了想，摇了摇头。
“它喜欢小安哥哥。”
周怀安愣了一下。
他回头，看向一直跟在后面的陆安。
男孩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但那只狐狸，已经跑了过去，用脑袋，轻轻蹭着他的裤腿。
陆安伸出手，有些笨拙地，摸了摸狐狸的头。
那双总是像冰封湖面的眼睛里，映着后院温暖的阳光。
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融化。
……
回程的车里。
钱老的心，七上八下的。
“老周，怎么样？”
“那孩子……恢复得如何？”
他很紧张。
这不仅关系到陆安，更关系到林子轩那个疯狂的计划，能否继续下去。
周怀安没有直接回答。
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像是在回味。
“那个叫罗青的姑娘，削个苹果，苹果皮从头到尾，一根没断。”
“那力道，那准头，去医院外科，主任都得给她递刀。”
钱老的心，沉了下去。
“那个叫林子轩的小子，陪弟弟下盘棋。”
“我感觉，他不是在下棋。”
“他是在用棋子，给我证明哥德巴赫猜想。”
钱老已经不敢说话了。
完了。
全露馅了。
“他们俩，是全世界最烂的演员。”
周怀安睁开眼，嘴角却勾起一个弧度。
“但是……”
他话锋一转。
“你看到陆安了吗？”
“他跟在我后面，全程，没有一次回头去看林子轩和罗青。”
“他甚至，敢主动去摸那只狐狸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钱老怔住了。
“这意味着，他不再需要从外界寻找确认和许可。”
“他的安全感，已经建立起来了。”
“那个家，那些乱七八糟的动物，那个不讲道理的小姑娘，还有那两个蹩脚的演员哥哥姐姐……”
周怀安看着窗外，声音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笑意。
“就是他最好的药。”
“别再去打扰他们了。”
“让那个家，继续这么乱七八糟下去吧。”
“那才是一个家，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