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煜走到她身边，拿起那份关于严殷城探视被驳回的文件看了看，眉头微蹙：“严殷城的案子，有这么复杂？连探视都不允许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自然的疑惑，听不出任何异样。
钱昕昕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却只看到纯粹的关切和不解。她垂下眼睫，淡淡道：“可能是吧。毕竟牵扯太广。”
纪煜放下文件，目光落在她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叹了口气：“昕昕，你这几天把自己绷得太紧了。公司的事永远处理不完，父亲的旧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查清的。你需要放松一下。”
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轻快了些：“明天晚上，车队有个小型的庆功晚宴，就在自家会所，都是熟人。皇鉴丞他们闹了好几天了，非要你也去。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就当是换换脑子。”
他的邀请很自然，仿佛只是一个心疼女友的男朋友发出的普通约会。
钱昕昕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她现在哪有心情参加什么庆功宴？
但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那个幕后之人仿佛能预知她的一切行动。她越是躲在暗处，对方就越是占据主动。
或许……她应该反其道而行之，出现在公开场合，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现？
而且，车队的人三教九流，消息灵通，或许能听到些关于池行寂或者别的什么的风声？
更重要的是，她看着纪煜那双带着温和期待的眼睛，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忽然松动了一下。一直躲着他，反而更惹他怀疑。不如顺势而为，也能稍稍安抚他。
“……好。”她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一些，“什么时候？”
纪煜眼中瞬间漾开笑意，像是真的很高兴她肯答应：“明天晚上七点，我来接你。”
“嗯。”钱昕昕应了一声，低下头，假装继续看文件，避开了他的注视。
纪煜看着她低垂的侧脸，嘴角的笑意微微收敛。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温柔：“那说定了。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他转身走出书房，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钱昕昕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的清明。
庆功宴……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舞台。
而门外的纪煜，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拿出手机，走到远离书房的阳台，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冷冽，“顾凛川，明天晚上的晚宴，安保级别提到最高。所有入场人员，包括服务生，背景给我反复筛查。另外，派人盯紧池行寂的医院，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地扫过书房的方向，补充道：“还有……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人，通过任何途径，在打听钱裴先生当年那位姓钟的助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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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城市华灯初上。纪煜那辆标志性的银色跑车平稳地停在钱昕昕公寓楼下。
他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蓝色暗纹西装，少了几分平日的张扬不羁，多了几分沉稳矜贵，靠在车边等她，指间夹着的烟并没有点燃，只是无意识地转动着。
钱昕昕走出公寓大楼。她选了一条低调的黑色丝绒长裙，款式简洁，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和优美的肩颈线条，长发松松挽起，脸上化了淡妆，遮掩了连日的疲惫，只是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清冷和疏离，让她看起来像一尊精致却易碎的水晶雕塑。
纪煜看到她，眼神微微一亮，随即快步上前，极为自然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晚上风凉，披着点。”
他的动作体贴周到。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木质香气，将钱昕昕包裹其中。
这种熟悉的、带着占有意味的亲昵，让钱昕昕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但她没有拒绝，只是低声道：“谢谢。”
纪煜为她拉开车门，护着她坐进副驾，俯身替她系安全带时，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唇上停留了一瞬，声音低沉：“还是很累？如果不想去，我们现在就回家。”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关切和试探。
钱昕昕偏开头，避开他过近的距离，语气尽量平淡：“没关系，说好了去的。”
纪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关上车门，绕回驾驶座。
车子驶向城郊一家会员制的高级私人会所，那是纪煜和车队那帮人常聚的地方。
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车厢里流淌着一种微妙的沉默。电台里播放着舒缓的爵士乐，却无法驱散那无形的隔阂。
到达会所，门口早已有侍者等候。不同于往常的热闹喧嚣，今晚的会所显得格外安静，甚至有些戒备森严。
钱昕昕注意到暗处有几个穿着黑色西装、耳戴通讯器的人影若隐若现，安保级别明显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是纪煜安排的？是因为上次仓库的事心有余悸，还是……他知道了什么，在防备着谁？钱昕昕的心微微收紧。
走进宴会厅，热烈的气氛瞬间扑面而来。皇鉴丞、盛焰等车队核心成员和一些熟悉的赞助商、圈内朋友看到他们，立刻围了上来。
“煜哥！钱总！你们可算来了！”
“哇！钱总今天也太美了吧！”
“今晚必须不醉不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