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煜的目光从她的唇上移开，嘴角勾起一抹笑：“当然在听，法官利用心理暗示让所有人自相残杀。”他顿了顿，“不过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钱总为什么喜欢推理小说？”
钱昕昕合上书，指尖轻轻摩挲着封面：“逻辑清晰，答案唯一。不像人际关系，总是充满变数。”
纪煜轻笑一声：“所以你把我当推理小说来研究？”
钱昕昕瞥他一眼：“你比推理小说难懂多了。”
“那要不要试试直接问我？”纪煜突然凑近，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防晒霜混着海风的气息，“任何问题，保证诚实回答。”
钱昕昕的呼吸微微一滞，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后背抵上了粗糙的树干。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纪煜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睫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眼底却暗沉得像深海。
“比如？”她稳住声音。
“比如……”纪煜的视线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你猜我现在最想做什么。”
钱昕昕的心跳陡然加快，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书页。就在这微妙的一刻，远处突然传来皇鉴丞的大喊：
“纪煜！沙滩排球缺个人！”
暧昧的气氛瞬间被打破。纪煜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转头吼道：“自己玩去！”
钱昕昕趁机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沙子：“我去走走。”
纪煜立刻跟着站起来：“一起。”
两人沿着海岸线慢慢前行，潮水时进时退，在沙滩上留下蜿蜒的痕迹。钱昕昕脱了帆布鞋拎在手里，赤脚踩在湿润的沙子上，冰凉的海水偶尔漫过脚背。
“技术顾问的职责包括陪老板散步？”她故意问道。
纪煜学着她的样子脱了鞋，裤腿卷到小腿肚：“这是团建的必要环节——促进团队感情。”
“我们算团队？”
“当然。”纪煜理直气壮，“车手和技术顾问是最佳搭档。”
钱昕昕轻笑一声，没再反驳。夕阳西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沙滩上紧紧相依。
“钱昕昕。”纪煜突然停下脚步，声音比平时低沉，“我有个问题。”
“嗯？”
“如果我现在吻你，会被归类为职场性骚扰吗？”
钱昕昕猛地转头，对上他认真的眼神。海风拂过，将她的发丝吹到唇边，纪煜伸手轻轻拨开，指尖在她脸颊短暂停留。
“这取决于……”钱昕昕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惊人，“技术顾问的个人意愿。”
纪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点燃的星火。
他缓缓低头，在即将触碰到她唇瓣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水花声和皇鉴丞的惨叫：
“救命啊！我不会游泳！”
两人同时转头，看到皇鉴丞在浅水区扑腾，水才刚没过他的腰。盛焰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压根没打算救人。
纪煜的额头抵在钱昕昕肩上，发出一声挫败的叹息：“我迟早要杀了那小子。”
钱昕昕忍不住笑出声，轻轻推开他：“先去救你的队员吧，队长。”
回程的车里，皇鉴丞因为“溺水未遂”被发配到后座，裹着条毛巾瑟瑟发抖，盛焰时不时对他做鬼脸。
钱昕昕透过车窗看着渐暗的海平面，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个未完成的吻的温度。等红灯时，纪煜的手悄悄覆上她的，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勾画，像在写某种密码。
她没抽回手。
回到市区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皇鉴丞和盛焰在半路就被纪煜赶下了车，理由是“不顺路”。两人站在路边，看着纪煜的车扬长而去，皇鉴丞裹着毛巾，幽幽道：“他绝对是故意的。”
盛焰拍了拍他的肩：“兄弟，你破坏了他至少三次好机会，他没把你扔海里已经算仁慈了。”
车内，钱昕昕看着后视镜里逐渐变小的两人，挑眉道：“你确定把他们扔在那儿没问题？”
纪煜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语气轻松：“放心，那儿打车很方便。”
钱昕昕没再多说什么，转头看向窗外。城市的霓虹在雨后的地面上映出模糊的倒影，车窗半开，夜风带着微凉的湿气拂过她的脸。
“饿了吗？”纪煜问。
“有点。”
“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宵夜。”
钱昕昕侧头看他：“你今晚是铁了心要把‘技术顾问’的职责延伸到所有领域？”
纪煜低笑：“我只是觉得，既然团建还没正式结束，我这个老板总得负责到底。”
十分钟后，车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前。店面不大，但门口排着长队，烟火气十足。纪煜显然是熟客，老板见到他，直接给他们安排了个靠窗的位置。
“这里的砂锅粥是一绝。”纪煜给她倒了杯热茶，“尤其是鲜虾干贝的。”
钱昕昕接过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你经常来？”
“嗯，以前比赛压力大的时候，半夜睡不着，就会来这儿喝碗粥。”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现在想想，好像很久没因为比赛失眠了。”
钱昕昕抬眸看他：“为什么？”
纪煜看着她，唇角微扬：“可能是因为……最近有了更值得思考的事。”
他的眼神太过直白，钱昕昕下意识低头喝了口茶，掩饰自己微热的耳根。
砂锅粥很快端上来，热气腾腾，鲜香四溢。
纪煜盛了一碗递给她，钱昕昕接过，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
“小心烫。”他提醒道。
钱昕昕尝了一口，鲜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她点点头：“确实不错。”
纪煜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吃饭。店里的灯光是暖黄色的，照在她脸上，柔和了她平日里略显冷硬的轮廓。
“钱昕昕。”他突然开口。
“嗯？”
“今天在海边……”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我是不是差点越界了？”
钱昕昕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眸看他。
纪煜的目光很认真，没有平日里的戏谑，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放下勺子，缓缓道：“如果我说是呢？”
纪煜沉默了一瞬，随后轻声道：“那我会道歉，然后退回‘老板’的位置。”
钱昕昕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纪煜，你什么时候这么守规矩了？”
“对你，我一直很守规矩。”他低笑，“至少……我努力在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