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离开后，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他强势的气息和那个带着掠夺意味的吻的触感。沈清歌走到洗手间，用冷水拍了拍脸，看着镜子里自己微肿的嘴唇和异常清亮的眼睛。
很好，界限已经打破。傅深不再满足于隔岸观火，他亲自下场，试图用最原始的方式宣告主权。那她也该让他明白，指挥官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第二天早餐，气氛堪称冰火两重天。傅深穿着熨帖的西装，坐在主位看财经新闻，姿态一如既往地掌控全局，仿佛昨晚那个失控强吻的人不是他。
沈清歌在他对面坐下，神色自若地拿起牛奶杯。
“傅总早。”
“嗯。”傅深眼皮都没抬。
直到沈清歌切煎蛋时，“不小心”让刀叉在盘子上划出略微刺耳的声音。傅深终于从报纸后抬起眼，目光落在她依旧有些红肿的下唇上，眼神深了深。
沈清歌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说：“傅总，关于罗盘核心的初步分析，我有些想法。不过……可能需要一个更‘专业’的交流环境，您觉得呢？”
她刻意加重了“专业”二字，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傅深放下报纸，身体向后靠进椅背，双手交叠放在桌上，那是他进入谈判状态的标志性动作。
“说。”
“这里？”沈清歌挑眉，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周围，“我怕隔墙有耳。毕竟，‘镜像’可是无处不在。”她在提醒他昨晚静思阁的惊险，也是在暗示，他提供的“保护”并非铁板一块。
傅深盯着她，忽然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可以。吃完早餐，来我书房。”
书房里，厚重的门一关，隔绝了外界。
傅深没坐在办公桌后，而是靠在书桌边缘，长腿交叠，看着沈清歌：“说吧，什么想法？”
沈清歌没靠近他，站在安全距离外，拿出那个装有罗盘核心的屏蔽盒：“艾略特的留言提到，罗盘是关闭‘镜像’的后门钥匙。我对比了从工作室带回来的部分手稿，发现这个核心部件内部的结构，与其说是一个罗盘，不如说是一个极其精密的‘频率调谐器’。”
她打开平板，调出几张复杂的设计图放大：“它应该能与罗盘外壳结合，发出一种独特的、能干扰甚至覆盖‘镜像’核心指令的共振频率。但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具体频率，也不知道如何激发。”
傅深的目光从平板移到她脸上：“所以？”
“所以，我们需要外壳，更需要知道使用方法。”沈清歌收起平板，“谢知许提供了外壳的位置，但方法呢？他肯定没全说出来。而陆廷渊保管着可能藏有线索的水晶……傅总，我们现在就像拿着枪没拿子弹，或者拿着子弹不知道靶心在哪儿。”
她向前走了一步，目光锐利：“我认为，是时候给我们的‘合作伙伴’们，施加一点压力了。比如，让谢知许知道，我们不仅拿到了核心，还破译了部分手稿，对‘频率’有了关键发现。比如，让陆廷渊感觉到，他藏起来的水晶，已经不再安全。”
她在引导傅深，将矛头同时指向谢知许和陆廷渊，搅浑水，逼他们露出更多破绽。
傅深看着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以及更深沉的、混合着欲望的占有欲。他喜欢她这副冷静谋划、步步为营的样子，这比任何顺从都更让他有征服的冲动。
“可以。”他直起身，向她走来，“计划你来定。需要什么资源，直接跟阿伦或者霍峥说。”
他停在她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抬手，似乎想碰她的脸，沈清歌却微微后仰，避开了。
“傅总，”她提醒道，“专业交流。”
傅深的手顿在半空，随即放下，低笑一声，带着一丝危险的宠溺：“好，依你。” 他话锋一转，“不过，既然是合作，我提供了资源和……‘专业指导’，你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诚意？”
他指的是那个吻，以及她后续的“挑衅”。
沈清歌迎上他势在必得的目光，忽然也笑了，带着点狡黠：“傅总，最好的诚意，不就是帮您更快地拿到‘镜像’的控制权，巩固您在‘天穹’的地位吗？我个人这点微不足道的‘表示’，比起整个俱乐部的权柄，孰轻孰重？”
她四两拨千斤，把皮球踢了回去，将私人暧昧再次拉回到权力博弈的层面。
傅深眸色一暗，正要开口，书房门被敲响了。
“傅总，”是阿伦的声音，“江先生来了，说……有重大艺术发现，必须立刻见到沈助理。”
江烬的到来，再次打破了僵局。
他冲进书房，手里挥舞着一张巨大的、油彩还没干透的画布，上面是用混乱色彩涂抹出的、依稀可辨的……一张人脸？背景是扭曲的齿轮和数据流。
“缪斯！傅总！看！我画出来了！‘镜像’背后的‘凝视者’！”江烬兴奋得语无伦次，“我昨晚抱着核心部件睡了一夜！灵感如尿崩！这就是它在我脑中投射的影像！”
沈清歌和傅深看向那抽象派画作，勉强能看出是一个男人的侧脸，线条冷硬，眼神……似乎没有焦距？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感。
“这是谁？”傅深皱眉。
“不知道！但我的灵感告诉我，他很关键！他就在‘天穹’！他通过‘镜像’看着一切！”江烬笃定地说。
就在这时，沈清歌的手机和傅深的内线电话几乎同时响起。
沈清歌收到的是霍峥的加密信息：【陆廷渊方面有异动，其私人医疗团队频繁出入静思阁，疑似有人受伤或……进行某种维护。周屿传来断续信息，关键词：‘容器’、‘不稳定’。】
傅深接到的电话内容则让他脸色瞬间沉下：“……知道了，封锁消息，我马上过来。”
他挂断电话，看向沈清歌和江烬，语气凝重：“‘镜像’的反击开始了。陆廷渊名下三家跨国公司的核心数据库，在十分钟内相继遭到不明攻击，数据被加密勒索。攻击手法，与‘镜像’的风格完全一致。”
沈清歌心头一凛。
“镜像”不再满足于窥探和防御，它开始主动攻击了！
而陆廷渊那边的“容器”和“不稳定”……难道“镜像”的本体，真的与陆廷渊本人有关？
江烬看着画布上那张冰冷的脸，又看看凝重的两人，忽然眨了眨眼：
“哇哦，所以我的艺术预言又成真了？这位‘凝视者’先生，脾气不太好啊。那我们是不是该给他送份‘礼物’，安抚一下？”
他所谓的礼物，估计又是些能让“镜像”系统当场宕机的“无序”玩意儿。
沈清歌与傅深对视一眼。
危机，也是机会。
“镜像”的主动出击，或许正是揭开所有谜团的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