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话毕,场上的人震惊了。
刚打完败仗军心大溃,现在准备进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他们纷纷出言相劝。
陈南却是大手一挥,“你们的军队没有军心,不代表本王的军队没有军心,哪怕只有本王的十几万大军,也足够击溃长毛军!”
“你们不就是害怕承担责任吗?本王下令出击,无论战况如何,责任本王一人承担。”
陈南非常自信,冷兵器时代,北伐成功的不过老朱一个,而北方打南方,越打越轻松。
再加上各种新式武器,轻易就能解决长毛军。
众将一听陈南如此狂妄,还主动把责任揽在身上,当时就笑了。
反正又不要他们身先士卒拼命,又不要他们承担责任,为什么不去呢?
长毛军可不是好对付的,正好看看这位新晋王爷如何为他的狂妄付出代价!
一个时辰后,江州城外,点将台。
寒风猎猎,吹动着陈字王旗和无数军旗,发出沉闷的呼啸。
台下,二十余万大军肃立,鸦雀无声,
阳光照射在兵器上反射出森冷的寒光,汇聚成一片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
陈南一身玄色铠甲,威风凛凛,立于高台之上。
他没有慷慨激昂的阵前演说,只是用沉静而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无数张或坚毅、或疲惫、或带着疑虑的面孔。
“我知道,很多人心里有怨气,有恐惧,有迷茫。怨的是上官无能,累死三军;惧的是敌寇凶顽,前路莫测;迷茫这仗到底该怎么打?这南疆,何时才能平定?”
几句话,仿佛说到了许多士卒的心坎里,队伍中产生了一阵微不可察的骚动。
“我无法承诺你们毫发无伤,战争,总是要死人的。”
陈南的语气陡然转厉,“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两件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从今日起,军令如山,赏罚分明!有功者,不吝千金之赏,朝廷不给我给!有过者,虽亲必罚,虽贵不饶!绝不再会有贪功冒进,拿弟兄们性命填坑的蠢事!”
他顿了顿,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我不会坐在远离前线的大帐里,看着地图让你们去送死。你们的刀锋所指,便是我的王旗所向!要死,我陈南,陪你们一起死!要活,我们一起带着功勋和荣耀,活着回家!现在,本王将带头冲锋!”
“轰!”
短暂的寂静后,校场上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
没有什么比与士卒同生共死更能激励军心。
陈南简短的几句话,尤其是最后一句,像一道闪电,劈开了笼罩在军中的阴霾和颓丧。
无数士兵激动地涨红了脸,用力捶打着胸甲,或用兵刃顿地,发出有节奏的轰鸣。
“万胜!王爷万胜!”
“愿意追随王爷!”
“杀!杀!杀!”
站在陈南身后的谢桂英和史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振奋。
史恭低声道:“王爷这几句话,胜过十万援兵。”
谢桂英默默点头,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目光坚定。
陈南抬手,压下震天的欢呼,只吐出一个字:“开拔!”
大军如黑色的洪流,开出江州城,向南挺进。
陈南并未直接前往最吃紧的前线,而是选择了距离落雁谷不远的鹰嘴隘驻扎下来。
派出了麾下所有精锐斥候,连同谢桂英带来的北地轻骑,化整为零,潜入入南疆的群山密林之中。
同时,他下令整训新接收的败军,汰弱留强,重新编组,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恢复战斗力。
临时指挥大帐内,灯火通明。
陈南对着巨大的南疆沙盘,已经站了整整一个时辰。
沙盘上山川河流、城池关隘栩栩如生,代表敌我双方的小旗犬牙交错。
“有消息了。”
谢桂英掀帘而入,“根据多方探查印证,落雁谷之战,长毛军的主帅是他们的‘地公将军’张魁。此人并非莽夫,极善利用地形,且在南疆土人中声望颇高,能驱使他们为耳目向导。我们之前大军一动,对方便了如指掌。”
陈南盯着沙盘上落雁谷的位置,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张魁……看来是个劲敌。我军新败,士气受挫,敌军则携大胜之威,缴获颇丰,此时正志得意满。不过嘛,骄兵必败。”
“传令下去,明日派出一支八千人的队伍,多打旗号,佯装主力前哨,前往落雁谷外围三十里处的黑风寨挑衅。许败不许胜,一旦接战,稍作抵抗便丢弃一些辎重旗鼓,向鹰嘴隘方向溃退。”
谢桂英眼睛一亮:“你是要诱敌?”
“不错。”
陈南的手指从黑风寨划向鹰嘴隘一侧的一条名为“一线天”的狭窄谷地。
“张魁若胜而骄,见我军人少溃败,必引军来追。这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他看向谢桂英:“你率一万精锐,连夜出发,秘密埋伏于‘一线天’两侧山林。多备滚木礌石,火油箭矢。待敌军过半,听我号炮为令,截断其首尾,全力绞杀!”
“彳亍!”
谢桂英抱拳,声音洪亮。
“关琼,”
陈南又看向一旁的关琼,现在手下没有可用之才,只能用关琼了。
“你率五千轻骑,隐于一线天出口之外。待谷中火起,敌军后队混乱之际,突入冲杀,务必将其彻底击溃!”
“是!”
陈南最后将一面令旗插在沙盘上鹰嘴隘的主营位置:“本王自坐镇中军,静待这位‘地公将军’入瓮。”
一道道命令迅速而清晰地传达下去,整个军营如同精密的机器开始高效运转。
夜色中,谢桂英率领的伏兵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群山之间,而关琼的骑兵也隐入了黎明前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