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行的瞳孔因极致恐惧而扩散，倒映着江白那冰冷如魔神般的身影。
“你究竟是谁？！”他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问句，声音嘶哑颤抖。
江白缓缓向前踏出一步。
他俯视着瘫软在地、狼狈不堪的沈天行，那双灰金色的死寂眼眸中，终于泛起一丝清晰的、带着冰冷嘲弄的波澜。
“我是谁？”江白的声音沙哑而平淡，却像一把冰锥，狠狠刺入沈天行的心脏，“不就是你口中那个……运气好些、得了些机缘的废物弃子？那个不劳江天亲自过问，你沈天行随手就能让我明白仙凡之别的……江白么？”
“江…江白？！！”
这两个字如同丧钟，在沈天行脑海中轰然炸响！
“你怎么可能这么强？”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之后，是更加汹涌澎湃的恐惧和一丝荒诞的屈辱！
他，逍遥仙庭的仙种，金丹巅峰的天骄，竟然被这样一个他从未正眼瞧过的“废物”，逼到了如此绝境？！
“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江白！你怎么可能……”沈天行失声尖叫，似乎想用否定来驱散这可怕的现实。
然而，江白已经懒得再与他废话。
杀意已决，多说无益。
江白动了。
依旧是那柄灵宝剑，剑身之上灰金色的本源之力和猩红的杀戮道印纹路骤然亮起，但这一次，灌注其中的是磅礴浩瀚、远超先前的元婴灵力！
剑速并不快，却带着一种无法闪避、无法抗衡的绝对意志，如同天道裁决，冰冷无情地横斩而过！
沈天行甚至没能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动作，护体灵光在那道灰金色剑罡面前如同薄纸般被轻易撕裂。
嗤——！
一声轻微却令人牙酸的切割声响起。
沈天行所有的嘶吼、恐惧、不甘、荒谬感，瞬间凝固在脸上。
他的头颅脱离了脖颈，高高飞起，视野在空中疯狂旋转，最后看到的，是自己那具无头的身体正无力地向下倒去，颈腔中喷涌出的鲜血染红了下方洁白的沙地。
‘我……竟然……死在了江白手里……’
这是沈天行意识彻底湮灭前，最后一个念头，充满了极致的不甘与难以置信。
噗通。
头颅落地，滚了几圈，沾满沙尘。无头尸身也随之重重倒地。
江白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
斩杀一个轻视自己的仇敌，不过是复仇路上微不足道的一小步。
他走上前，准备收取战利品——沈天行手指上那枚一看就非凡品的储物戒。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戒指的瞬间——
异变陡生！
一道朦胧的、半透明的虚影，毫无征兆地从沈天行那尚未冰冷的尸身中飘荡而出，悬浮于空。
那虚影的容貌，赫然与死去的沈天行一般无二，只是更加模糊，气息也飘渺不定，但那双眼睛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洞悉一切的漠然，完全不像一个刚刚死去之人该有的眼神。
虚影的目光落在江白身上，竟然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回响，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
“江白……你，很不错。”
江白脚步猛地一顿，瞳孔微微收缩，死死盯着那道虚影。
这不是残魂！
残魂不可能有如此清晰的意识和这种穿透空间的联系感！
“竟然能杀死我这具精心培育的‘行走替身’。”虚影继续说着，语气平淡，仿佛在评价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倒是超出了本公子的预料。看来，天圣宗倒是真给了你不少惊喜。”
行走替身？！
江白瞬间明悟！
眼前这个被自己斩杀的“沈天行”，竟然只是一个替身？！
而真正的沈天行，根本不知在多少万里之外，通过某种诡异的方式，注视着这里的一切，甚至此刻还能将意识投影过来！
这逍遥仙庭的手段，果然诡异莫测！
那虚影——真正的沈天行，似乎能猜到江白心中所想，脸上露出一抹近似施舍的神情：“虽然你杀了我的替身，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但本公子向来惜才。江白，你的成长，让我很感兴趣。”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天然的优越感：
“只要你肯立下天道誓言，效忠于我，奉我为主。今日你杀我替身之过，本公子便可既往不咎。甚至，未来我还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亲眼见证，谁才配得上那真正的无敌之路。”
效忠？
奉他为主？
江白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
江白止住笑，抬头看向那高高在上的虚影，眼神冰冷彻骨：“沈天行，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你当狗？”
沈天行虚影面色依旧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江白，你无需如此激动，言语也不必如此粗鄙。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古来多少圣贤大能，年少时亦不乏屈身侍人者。修仙之路，漫漫无涯，只要能走得更远，登临更高峰，一时的屈身又算得了什么？任何代价，都是可以牺牲的。”
“好一个任何代价都可以牺牲！”江白冷笑，“所以，你就选择了当一个藏头露尾、连真身都不敢显露的胆小鬼？躲在一个替身的后面，玩弄你的权术和优越感？这就是你逍遥仙庭的仙种之道？真是可笑又可悲！”
沈天行虚影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那漠然的眼神中透出丝丝寒意：
“江白，本公子给过你机会了。这是你最后的选择。拒绝我的善意，你将面对的不再是区区一具替身，而是整个逍遥仙庭的怒火！那后果，绝非你所能承受！”
“怒火？”江白嗤笑一声，眼中杀意再现，“我江白此生，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修仙本是逆天争命，像你这般贪生怕死、只知躲在幕后算计的鼠辈，也配谈仙路？这么怕死，干脆别修了！”
话音未落，他根本不给那虚影再开口的机会，手中灵宝剑骤然扬起，一道凝聚着元婴灵力与杀戮剑意的灰金色剑罡，毫不留情地斩向那道虚影！
“你！”沈天行虚影又惊又怒，似乎没想到江白如此果决狠辣，连他这本体投影都敢直接攻击！
剑罡过处，虚影如同被风吹散的青烟，剧烈扭曲波动，发出一声充满怨毒和不甘的冷哼，随即彻底消散无形，只留下一句冰冷的余音似乎在空气中回荡：“江白！你一定会后悔今日之所为！”
龙宫第五关内，重归寂静。
只剩下沈天行替身的尸体和弥漫的淡淡血腥味。
江白面无表情，收剑而立。
他知道，与逍遥仙庭、与沈天行本体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但他心中无惧，唯有更强的杀意和变强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