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明收到李浩然发来的位置，立刻启动车子，按照导航提示，往王大山的位置行驶。
村道狭窄，路面坑坑洼洼，车子颠簸着穿过几片农田，很快就看到一处没有围墙的农家小院。
小院是三合院的形式，中间的院坝是硬化过的水泥院坝，一辆银色面包车停在院子里。
正对着一排房子有三间，中间是厅房，农村主要用来供奉祖先牌位的房间。
厅房的左侧是客厅，是主要休闲娱乐的地方，房门开着，隔着几十米就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喧闹声，有说笑声，还有纸牌摔在桌上的脆响。
李浩然让李小明把车停在院外的树荫下，两人悄悄走近，透过门框往里看。
客厅里摆放着一张全自动麻将桌，四把椅子，占据了客厅四分之一的面积。
客厅另外的四分之三，则是摆放着沙发、茶几、电视柜、电视之类的家具家电。
那张全自动麻将桌旁，四个男人正围着桌子坐，手里都捏着纸牌，桌上散落着一叠叠百元大钞，最厚的一摞足有几十张，连压在桌边的零钱都是五十元面额，没有一张十元以下的。
“对2！王主任，这把你输定了！”
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笑着把牌拍在桌上，伸手就要去拿桌上的钱。
被称作“王主任”的男人和公示栏上的王大山照片相似度较高，正是茶坪村村委会副主任王大山。
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西服，衣领都没有捋好，嘴里叼着烟，满不在乎地摆手：“急什么？我还有炸弹呢！”说着，他从牌堆里抽出四张K，得意地晃了晃，“王，二，帽，都出现了，四个K就是最大的牌，没人要得起吧？哈哈，对3，没了！给钱给钱！”
李浩然站在窗边，冷眼看着，不动声色。
李小明则是早已经悄悄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把堂屋里的场景完整拍了下来。
桌上的钞票、散落的纸牌、几人嬉皮笑脸的模样，每一个细节都清晰记录在镜头里。
李浩然站在门口，脸色微冷，前世他在乡镇待过很多年，对村干部的作风都很了解，这种情况不说全都有，但还是比较常见的，所以他也犯不着有多么生气。
但该教育的，还是得教育。
牌桌旁，等王大山把桌上的钱扫到自己面前时，李浩然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你们倒是挺会找地方‘办公’的，王主任，这就是你说的入户走访？”李浩然的声音微冷，客厅里的喧闹瞬间消失，四个人齐刷刷抬头看过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王大山眯着眼打量李浩然，没认出是谁，又看了看他身后，只有一个精瘦的小伙子，再也没有其他人了，便皱着眉问：“你谁啊？进来干啥？这是我家，闲杂人等出去！”
旁边一个瘦高个男人跟着起哄：“就是，没看见我们正忙着呢？赶紧出去，别耽误我们玩牌！”
他说着，还把自己面前的钱往自己这边拢了拢，生怕被外人看见。
“嘿，那小子，你在拍什么？把手机放下！谁让你拍了？”王大山突然发现李小明拿着手机在拍摄，连忙吼道。
他也知道自己打牌的样子不好看，紧接着吼道：“把手机拿过来，把拍我们的视频照片删了！”
李小明则是淡淡一笑，看了一眼李浩然，这才举起手机晃了晃，语气严肃：“王大山，这是咱们青山县委李书记！你们刚才打牌赌钱的样子，我都拍下来了！”
“李、李书记？假的吧？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县委书记姓李啊？诈骗骗到我头上来了是吧？”王大山冷笑道：“我告诉你们，我就是专门负责反诈App宣传推广工作的，你们还想骗我？”
李小明淡淡道：“信不信由你，你可以继续叫嚣，我们也可以走，不过一切后果自负！”
“......”王大山直接无语。
这时候，旁边一位稍显年轻的小伙子，悄悄把手机递到王大山面前，手机上显示的正是青山融媒App首页新闻——
《青山县委召开干部大会》，会议主要内容就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亲自送任新县委书记到任。
新闻中只有三张照片，一张主席台全景照，一张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讲话的照片，一张新任县委书记讲话的照片。
而面前这个年轻帅气儒雅的男人，竟然和新闻中的县委书记照片一模一样。
王大山手里的纸牌“哗啦”一声掉在桌上，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脸色瞬间从通红变成惨白，结结巴巴地说：“李书记，您、您怎么会来这儿？我、我们就是......就是休息的时候玩两把，没赌钱......”
“没赌钱？”李浩然指着桌上的百元大钞，声音陡然提高，“这些钱是大风刮来的？还是你们给群众办事的‘辛苦费’？你上午应该在便民服务中心值班，群众打电话要盖章，你说在入户走访，结果你躲在这里打牌！王大山，你就是这么当村干部的？就是这么给群众服务的？”
另外三个男人也慌了神，纷纷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把桌上的钱往兜里塞，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结结巴巴地说：“李书记，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这里穷山僻壤的，老百姓都外出打工了，平时很少有人到村上办事，就是懒散惯了，您别跟我们计较......”
李浩然扫了他们一眼，认出其中一人是茶坪村的村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属于村里一肩挑的一把手。
“你们都是村里的干部，拿着国家的工资，握着为群众办事的权力，却把心思花在赌钱上！”他走到桌边，拿起散落的纸牌，“茶坪村这么偏，群众办事本来就不容易，你们倒好，值班时间不在岗位，躲在这里赌钱，群众急着盖章办事，你们一句‘明天来’就打发了。
咱也不上纲上线，也不说你们为人民服务的初心，单单只说你们拿着国家发的工资却不干事，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按照工作规定，是不是不管有没有老百姓来找你们办事，你们是不是该至少安排一人把村部阵地守好？
就算是放牛娃儿再贪玩，也要把牛看好，不可能把牛放跑了，自己去捉蛐蛐吧？”
“李书记，您说得对，是我们错了！”
“李书记，被你抓了现行，我也没啥话好说的，我们甘愿受罚！”
一个小小的村干部，还用不着李浩然这个县委书记亲自处分，他便道：“你们几个，是党员干部的，自己到你们镇纪委去交代问题！
是群众的，自己到派出所去交代问题，给你们镇纪委和派出所说清楚，就说是我让你们去的，让他们依法依规办理，我等着他们汇报具体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