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标残片在林小满掌心微微发烫，蓝光一闪即逝。她没停下脚步，只是将碎片迅速塞进内袋，手指顺势按了按袖中的断脉匕。
前方就是工厂围墙，铁丝网边缘锈迹斑斑，但地面却异常干净，连杂草都被铲平。周予安飘在最前，魂体贴近地面滑行，像一道轻烟掠过碎石。
“有东西。”他低声说，“不是人走出来的路。”
林小满蹲下身，指尖拂过水泥地接缝处的一道细痕。那痕迹呈波浪状，间隔均匀，像是某种机械反复碾压留下的。
陈悦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仪器，打开开关后屏幕泛起微弱绿光。“地压感应点，覆盖整个外围区域。每两米一个节点，踩错一步就会触发警报。”
林小满抬头看向围墙角落。那里立着一根废弃的通风管，斜斜指向厂区内部。
“周予安，先过去探一下主通道。”
少年鬼魂点点头，身形一晃便穿过了铁网。他的身影在墙后短暂凝实，随即又消失在黑暗里。
不到半分钟，他回来了，语气急了些：“原来的入口封死了，焊了钢板。巡逻队每隔七分钟绕一圈，现在正往东侧去了。”
陈悦迅速调出随身携带的手绘地图，在原定路线旁画了一条虚线。“只能走地下排水渠了。上次我们没用这条路，是因为出口被塌方堵住——但现在看监控热源分布，那边反而没人驻守。”
林小满盯着地图看了两秒，把信标残片重新拿出来，放在掌心闭眼感受。它轻微震动了一下，方向指向排水口下方。
“那就走这儿。”
三人悄悄挪到排水口附近。铁栅栏已经腐朽，轻轻一推就歪向一边。周予安率先钻入，随后林小满和陈悦也跟着爬了进去。
管道狭窄潮湿，膝盖刚碰到地面就传来一阵凉意。他们贴着壁面匍匐前进，耳边只有呼吸声和衣料摩擦金属的细微响动。
爬出管道时，眼前是一片堆满废弃设备的空地。远处那栋灰白色建筑依旧矗立，窗户黑洞洞的，像睁着的眼睛。
“仪式房在三楼。”陈悦低声道，“楼梯间应该还能用，但我刚才看到二楼走廊多了几组反光装置，可能是红外线。”
林小满取出信标残片，托在手心往前递。果然，靠近通道时，碎片表面再次泛出淡蓝光晕，持续约一秒后熄灭。
“它能干扰探测系统。”她说，“但范围很小，最多撑不到一秒。”
“够了。”陈悦从包里拿出一枚硬币大小的磁吸装置，“我来引开第一道防线。”
她将装置贴在前方一根柱子上，按下遥控器。几乎同时，信标残片释放出微弱波动，红外线出现短暂断裂。
林小满立刻冲出去，贴墙疾行。陈悦紧随其后，两人快速穿过警戒区，抵达楼梯口。
周予安则留在原地，悬浮在半空观察四周动静。他忽然抬手：“等等！有人从西侧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两名黑袍人提着灯走上平台。他们停在主控室外，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一人进入房间，另一人站在门口守着。
“不能等他们换岗结束。”林小满压低声音，“必须现在进去。”
陈悦点头，掏出一枚烟雾弹，装上磁吸底座后轻轻抛向主控室上方排气口。几秒后，“砰”地一声闷响，浓烟喷涌而出。
门口守卫立刻抬头查看，屋内的也冲了出来。就在他们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周予安穿过墙壁，飘到了控制台前。他抬起双手，虚按在几个按钮上。
监控画面顿时闪起雪花，持续了五六秒才恢复正常。
林小满抓住时机，拉着陈悦钻进通风井。狭窄的空间逼得她们只能手脚并用地爬行。金属板边缘割破了陈悦的袖子，但她没吭声，继续向前。
十米后，她们落在一间杂物室里。推开木门，外面正是通往仪式房的侧廊。
“还有十步。”林小满看着前方尽头那扇厚重的铁门，“门上有锁印。”
“我知道怎么解。”陈悦喘了口气，从包里取出工具包，“上次留下的符文结构我记下了，只要逆向切断能量回路就行。”
她刚要上前，脚下突然传来一丝异样。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猛地一顿。
“别动！”林小满喝止。
陈悦僵在原地。她的右脚刚好踩在一块略低于周围地面的石板上。
下一秒，整条走廊骤然亮起暗红色光芒，低沉的鸣响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某种古老钟声被唤醒。
“地脉共振板……”陈悦声音发紧，“触发了。”
林小满一把将她拽向墙角。几乎同时，两侧墙壁裂开，四名持械守卫冲了出来，迅速封锁通道两端。
“你去开门！”林小满抽出断脉匕，迎着最近一名守卫冲上去。
刀锋划过空气，对方举盾格挡，却被她借力翻身跃起，一脚踹中胸口。那人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同伴。
周予安此时已冲入敌阵。他双手张开，魂体剧烈震荡，形成一圈无形冲击波。两名守卫动作瞬间迟滞，眼神涣散。
“门上有双重锁印！”他大喊，“外层是活纹，里面还有一道封心结！”
陈悦趴在地上，迅速拆开微型炸药包，将两枚贴在门缝两侧。她按下引爆键，轰然一声，铁门扭曲变形，中央裂开一道缝隙。
林小满趁机摆脱纠缠，滚地突进，在最后一刻撞入房间。
仪式房中央，法器静静矗立，表面纹路缓缓流转，如同呼吸一般。她一眼就认出了底座那个凹槽——和第513章研究的模型完全一致。
没有犹豫，她掏出信标残片，用力嵌入其中。
咔哒一声轻响。
法器内部立刻传来紊乱的震动，原本平稳流动的纹路开始逆向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接着，一声极细微的碎裂声响起，像是冰层裂开的第一道痕。
“成了！”周予安漂浮到门口，声音带着激动。
林小满刚要后退，忽然察觉不对。法器虽然受损，但并未停止运转，反而在核心位置凝聚起一团深色光晕，像是在自我修复。
“还没完。”她咬牙，“机关启动了，但它在抵抗。”
陈悦扶着门框爬起来，左臂渗出血迹，但仍坚持举起通讯器：“我能干扰它的能量频率，但只有一次机会。”
“做吧。”林小满站回法器前，握紧断脉匕，“我挡住他们。”
守卫已经逼近房门。周予安挡在前方，拼尽全力释放魂压，暂时遏制住第一波进攻。他的身形比刚才更淡了一些，像是随时会散去。
陈悦迅速输入指令，通讯器发出高频嗡鸣。紧接着，法器内部的光流猛地一顿，修复过程戛然而止。
林小满抓住这瞬间空隙，伸手探向底座深处，用力掰开一道隐藏夹层。里面露出一组交错的金属环，正随着节奏闪烁微光。
她回忆起那晚的研究笔记——九重炼化，第八环停滞，第九环反冲。
深吸一口气，她将断脉匕插入环缝，猛然扭转。
法器剧烈震颤，表面纹路寸寸崩裂。一道裂痕自底部蔓延而上，直抵顶端。中心光核剧烈收缩，最终发出一声短促的尖鸣，彻底熄灭。
“成功了！”陈悦靠在墙上，几乎脱力。
林小满拔出匕首，发现刀刃边缘已有细小缺口。她收刀入袖，转身朝门口走去。
“走！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周予安让开身位，正要跟随撤离，忽然身体一僵。
“怎么了？”林小满回头。
少年鬼魂望着法器残骸，嘴唇微动：“它……刚才好像回应了我。”
林小满皱眉：“你说什么？”
“我不是唯一一个被牵连的。”他的声音很轻，“还有很多声音，在里面。”
话音未落，整栋建筑猛然一震。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不止一队人正在逼近。
林小满拉起陈悦，三人冲向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
楼梯间的铁门刚关上，背后就传来撞击声。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越来越猛烈。
她们拼命往下跑。拐到二楼时，陈悦突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林小满回头扶她，却发现她的手掌沾满了血。
“伤口裂开了。”
“没事，能走。”陈悦咬牙站起来。
周予安飘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楼上。撞击声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低语。
听不清内容，却让人头皮发麻。
林小满推开通往厂区的小门，夜风扑面而来。她们冲进黑暗，身影迅速融入废墟之间。
身后那栋建筑静静矗立，三楼的窗口，一道模糊的影子缓缓浮现，贴在玻璃内侧，一动不动。
林小满奔跑中回头，看见那一幕，脚步没停，但呼吸微微一滞。
陈悦的手电筒摔在地上，光束朝天，照亮了半截写着编号的金属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