搪瓷杯里的茶水已经凉透，袅袅升起的热气在 cRt 显示器旁凝成一层薄雾。张嘉豪指尖捏着打印好的盈利报表，指腹蹭过 Excel 表格里密密麻麻的数字，目光落在对面沙发上的中年男人身上 —— 省城来的 Vc 代表周涛，正用钢笔敲着桌面，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小张，备案手续花了不少精力吧？设备升级、场地租赁都是额外开支，我们这边商量后觉得，50 万投资占 40% 股份更合理。”
王建军坐在张嘉豪身边，刚要开口反驳，就被张嘉豪用眼神按住。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牛皮纸工资袋，那是昨天刚给印刷厂工人发完工资剩下的空袋子，上面还印着 “豪宇印刷” 的手写字样。张嘉豪放下报表，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平稳却带着力量：“周先生，备案确实产生了成本，但这些成本早就通过业务增长覆盖了。”
他抬手翻开桌上的流量统计册，泛黄的稿纸上用蓝黑钢笔记录着每日更新的数据：“您看，网站备案通过后，月活用户从 1.2 万涨到 1.5 万，仅线上资料包和广告收入，上个月就有 1.8 万纯利润。再加上印刷厂的业务 ——” 张嘉豪抽出另一张打印纸，上面清晰列着口罩包装、教辅资料印刷等订单明细，“印刷厂现在月盈利稳定在 5 万，而且和本地三家药店、两家教辅书店签了长期合作，下个月订单量预计还能涨 30%。”
周涛挑眉，拿起报表仔细翻看，钢笔尖在纸页上划出沙沙的声响。旁边的助理凑过来，低声提醒：“周总，这组数据和尽职调查时的记录一致，甚至比预估的还要好。”
“数据是不错，但互联网行业风险高。” 周涛放下报表，身体向后靠在沙发上，“你这个项目虽然有实业托底，但网站运营、印刷厂扩产都需要持续投入，我们承担的风险可不低。40% 股份，这是我们能给出的底线。”
张嘉豪指尖在桌角轻轻敲击，大脑飞速运转。他想起前几天在书店借阅的《创业投资指南》，上面用红笔圈出的 “控制权” 章节 —— 初创项目一旦失去控股权，后续的发展方向很可能被资本绑架。他抬头看向周涛，眼神坚定：“周先生，30% 股份是我的底线。项目是我从一个域名、一间小厂房做起来的，我需要足够的话语权来推进后续规划。”
王建军忍不住补充：“是啊周总，嘉豪这孩子做事有分寸，印刷厂的扩产计划、网站的升级方向，都是他一步步琢磨出来的。要是股份占比太高，孩子做事放不开手脚。”
周涛沉默片刻，端起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那你说说，为什么我们要接受 30% 的股份？除了现有的数据，你能给我们什么保障？”
“业绩对赌。” 张嘉豪立刻接过话头，从背包里掏出一张手写的补充条款，“如果半年内，网站月活用户突破 5 万，印刷厂月盈利达到 8 万，我愿意给贵方额外奖励 5% 的股份。但如果没达到目标，我可以接受股份比例调整到 35%。”
他将补充条款推到周涛面前，上面的字迹工整有力，关键数据用红笔标注：“而且我已经规划好了下一步动作 —— 网站要新增本地生活服务板块，接入二手交易和兼职信息，这部分能快速拉动用户增长；印刷厂准备添置两台新设备，承接更大批量的包装订单，月盈利 8 万的目标完全可以实现。”
周涛拿起补充条款，和助理低声讨论起来。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桌上的对赌协议草案上，打印字体旁边已经用钢笔标注了几处修改意见。张嘉豪看着两人的神色，心里没有丝毫慌乱 —— 他知道自己的项目有足够的成长性，Vc 之所以压价，不过是想争取更多利益。
“你这个对赌方案，有点意思。” 几分钟后，周涛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 8 万的月盈利，会不会太激进了？”
“不激进。” 张嘉豪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手写的扩产计划，“我们已经看好了两台二手胶印机，价格谈妥了 3 万 5，下个月就能到位。新设备投入使用后，日产量能从现在的 1 万份包装提升到 2 万份，再加上淘宝商家的潜在订单，8 万只是保守估计。”
王建军在一旁点头附和：“那两台机器我去看过，成色很新，操作也简单，工人培训几天就能上手。而且我们和本地的纸箱厂谈好了合作，原材料能拿到批发价，成本能再降 5%。”
周涛手指在对赌协议上轻轻敲击，良久才开口：“好，我同意 30% 的股份比例，加上这个对赌协议。但有个条件 —— 网站和印刷厂的财务报表，每月要按时提交给我们审核。”
“没问题。” 张嘉豪立刻答应，“我会安排专人负责财务统计，每月 10 号前提交打印版报表，有需要的话，也可以提供电子版存档。”
双方终于达成一致，周涛让助理拿出正式协议，开始逐条款核对。张嘉豪拿起钢笔，在协议上认真签名，笔尖划过纸张的瞬间，他想起了初中时在同学录上的签名，想起了第一次签订土地流转合同的紧张，如今的他，早已褪去了当初的青涩，多了几分沉稳与果断。
王建军看着张嘉豪熟练地和 Vc 沟通细节，眼眶微微发热。他还记得一年前，这个外甥拉着他改造老厂房时的样子，如今居然能和省城来的投资人谈判，还能守住控制权，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
协议签订完毕，周涛站起身伸出手：“小张，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后续的资金会在三天内到账，期待你的项目能创造更大的价值。”
“合作愉快。” 张嘉豪握住对方的手，指尖传来的力量让他更加坚定了信心。
送走 Vc 团队，王建军忍不住拍了拍张嘉豪的肩膀：“嘉豪，你可真行！刚才我都捏了一把汗，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谈妥了。”
张嘉豪笑着收起协议，放进随身的公文包：“舅舅，做生意就像考试，提前做好准备，才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他打开电脑，拨号上网登录域名管理后台，看着屏幕上 “正在连接，请勿挂断” 的提示，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 有了这笔投资，网站的升级、印刷厂的扩产都能顺利推进了。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小灵通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省城号码。张嘉豪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周涛略显急促的声音：“小张，刚接到个电话，邻市有家地产公司的老板，想给你投资 100 万，占 51% 股份，你知道这事吗？”
张嘉豪的心猛地一沉，他立刻想到了赵天宇 —— 那个在中考后挑衅他的对手，之前听人说过，赵天宇的父亲是邻市有名的地产商。他握紧小灵通，声音冷静：“不知道，我没接触过其他投资人。”
“我猜也是。” 周涛的声音松了口气，“那老板说可以帮你解决所有资质问题，还能提供更多资源，但要求控股。你放心，我们既然签了协议，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只是提醒你注意一下，别被人截胡了。”
挂了电话，张嘉豪看着屏幕上缓慢加载的网页，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赵天宇的父亲居然想通过资本运作抢走他的项目，看来这场博弈，远远没有结束。
王建军见他神色不对，连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 张嘉豪关掉网页，拿起桌上的扩产计划，“舅舅，我们得加快进度了。新设备尽快买回来，网站的新板块也要抓紧开发，只有实力足够强，才能守住我们的东西。”
夕阳透过窗户，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办公桌上，签订好的协议、手写的扩产计划、流量统计册整齐地叠放在一起，旁边的搪瓷杯里，重新沏上的茶水正冒着热气，氤氲出一个少年在时代浪潮中坚守初心、砥砺前行的模样。而远方的城市里，一场针对他的截胡行动，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