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冬挽歌

轩辕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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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金螺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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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雕鸣戾,王庭烬欲

南疆的雨季迈入最缠绵悱恻的时节,铅灰色的天幕仿佛永远低垂,永无止境的雨丝织成一张笼罩四野的巨网。

空气里混杂着泥土的腥腐、植物过度生长后衰败的甜腻,以及一丝若有若无、源自盘蟒关方向飘来的奢靡异香。

在这片被苦难浸泡、被阴谋浸润的土地上,一种古老而躁动的力量却在雨幕深处悄然汇聚。

金螺为饵,洞穿蛇心

哀牢寨深处,一处由巨大溶洞天然形成的“千蝠窟”,此刻却成了隔绝风雨与窥探的绝佳密所。

洞窟穹顶倒悬着无数沉睡的钟乳石,幽暗的光线下,如同静默的千军。洞窟中央,篝火熊熊燃烧,跳动的火焰映照着二十几张或苍老、或精悍、或犹疑的面孔——他们是南疆三十六洞中,二十余个大小城镇、部族的掌权者,代表着这片土地上最根深蒂固的乡土力量。

东郭忘机站在篝火旁,依旧是一身洗不净泥浆的粗布短褂,但那双朴拙的眼睛里,此刻却跳动着洞悉世情的智慧火焰。他脚边放着一个半开的藤筐,筐内金灿灿的稻种散发着温润的光芒,在幽暗的洞窟中如同星辰——正是那蕴含天地正气的“金螺稻”。

“诸位长老、头人,”东郭忘机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洞窟内的窃窃私语和雨声,“看看这个!”他猛地抓起一把金螺稻种,高高举起,金色的光芒映亮了他脸上深刻的皱纹,“这不是什么仙种神谷!这是我们南蛮祖先传下来的‘活命种’!不招虫,不惧瘴,能在薄地里扎下根!”

他话语一顿,目光扫过众人,带着沉痛的质问:“可为何?为何我们守着祖宗传下的宝贝,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娃儿饿得皮包骨头?看着田里的稻子被黑虫子啃成渣?看着寨子里的老人咳血而死?!”

一个枯瘦如柴、脸上布满紫色瘢痕的老洞主剧烈咳嗽起来,嘶声道:“东郭先生…咳咳…不是我们不想种…是…是没地种!好田都被领主老爷圈了…剩下的薄地…又被黄金贼踩成了泥塘!更…更可怕的是那瘟病…”他眼中满是绝望,“黑石堡那边…听说用了这稻子…瘟病轻了?”

“黑石堡的乡民,用了金螺稻熬粥,配着我给的几味山草药,染瘟的人退了烧,长了力气!”东郭忘机斩钉截铁,“可这稻种,本该是我们所有南蛮人的!为何只有黑石堡有?为何其他寨子只能等死?!”

他的手臂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动着,猛地将稻种撒向众人。那金黄的颗粒在空中飞舞,如同希望的雨点一般,纷纷扬扬地落在篝火周围的地面上。

东郭忘机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股无法抑制的悲愤和激昂。他的声调陡然拔高,仿佛要冲破云霄,让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的呐喊。

“因为有人!不想让我们活!不想让南疆有活路!”他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刺破了黑夜的寂静,也刺破了人们心中的恐惧和迷茫。

“盘蟒关那位蛇婆!她就是罪魁祸首!她勾结黄金贼,勾结那些外来的魔头!是她指使黄金贼,专门烧毁靠近红河、水源丰沛的良田!是她让那些邪魔外道,把腐化的毒虫、毒菌撒进我们的田里、水里!是她断了我们的粮道!要把我们所有南蛮子民,都变成她和她那些黄金主子圈养的、随时可以宰杀的牲口!”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一样敲在人们的心上,让他们的愤怒和仇恨被彻底点燃。篝火的火焰在他的话语中跳跃,仿佛也在呼应着他的愤怒。

“哗——!”洞窟内瞬间炸开了锅!

“胡说!女王陛下怎会…”

“可…可我们寨子靠近红河的田,确实是被黄金贼烧的!”

“黑齿莽老爷那边…好像真的…”

“那些黑虫子…邪门得很!普通药根本不管用!”

质疑、愤怒、恐惧、还有一丝被点醒的恍然,在人群中交织。东郭忘机的话,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点燃了积压已久的怨愤和疑窦。

“证据?!”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刀疤的洞主猛地站起来,他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东郭先生,空口无凭!污蔑女王,可是灭族大罪!”

东郭忘机毫无惧色,他挺直了身躯,双眼如闪电般直射向那人,仿佛要透过对方的眼睛看穿他的内心。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无尽的愤怒和决绝:“证据?你要证据?好,那我就给你证据!你去问问你们寨子里那些饿死的娃儿,他们的生命难道不是证据吗?你去问问那些被腐虫啃光的田地,它们的荒芜难道不是证据吗?还有那些被黄金贼掳走后再也没有回来的青壮,他们的失踪难道不是证据吗?这些都是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敢说没有证据?”

他的话如同一把利剑,直刺人心,让在场的人都不禁为之一震。然而,东郭忘机并没有停下,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如果诸位还是不相信,那么今夜子时,在落霞渡的‘祭河神’大典上,你们将会亲眼看到那位被蛇婆派来的‘紫玉仙姑’和她最倚重的‘黑蛇祭司’,亲自向河神献上‘童男童女’的心肝……”

说到这里,东郭忘机的声音略微一顿,似乎在给众人留出一些思考的时间。然后,他接着说道:“他们这样做,是为了祈求‘风调雨顺’……可是,诸位不妨想一想,他们所求的到底是谁的风调雨顺呢?是你们的,还是……黄金舰队的呢?”

他的最后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的耳边炸响。这个问题,如同一个沉重的铁锤,狠狠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局势。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洞窟。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洞外永无止境的雨声。所有洞主、头人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用童男童女活祭,这是南疆早已摒弃百年的邪法!若真有其事…

“清风,明月!”东郭忘机对着洞窟幽暗的角落轻唤。

两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正是云将派来的护卫。清风怀抱长剑,眼神冷冽如冰;明月指尖萦绕着淡淡的魔法辉光。

“麻烦二位,”东郭忘机的声音带着森然杀意,“去‘请’那位黑蛇祭司…永远闭嘴。记住,留点…黄金军团的小玩意儿在现场。”

清风明月微微颔首,身形一晃,再次融入洞外的雨幕,如同两道追魂索命的幽影。

黑石砺剑,醉梦沉沦

黑石堡。

曾经被瘟疫阴云笼罩的堡垒,此刻虽然依旧笼罩在雨中,气氛却截然不同。城墙上,士兵们精神抖擞地巡逻着,虽然铠甲兵器依旧破旧,但眼中少了死气,多了几分生气。城内,临时搭建的粥棚前排着长队,空气中弥漫着金螺稻米粥特有的、带着淡淡坚果清香的温暖气息。虽然食物依旧匮乏,但那种绝望的等死氛围已然消散。

黑齿莽站在内堡最高的望楼上,粗糙的大手抓着一把金灿灿的稻谷,用力揉搓着。饱满的谷粒硌着他的掌心,带来一种奇异的、真实的生命力。他望着城下那些捧着粥碗、脸上终于恢复一丝血色的老弱妇孺,耳边仿佛还回响着铜鼓峡血战时,东郭忘机那泣血的呐喊和咀嚼泥血“口粮”的画面。

“领主大人,”一名亲卫上前,低声道,“军械库…已经清点完毕。长矛三百七十柄,硬弓一百二十张,箭矢五千余支,皮甲两百副…还有…还有二十架老旧的床弩,虽然锈蚀,修修或许还能用。”

黑齿莽沉默着,布满横肉的脸上肌肉抽动。开放军械库,等同于将黑石堡的命运彻底绑在赫连骁的战车上。这无疑是一场豪赌。他想起泽口集冲天而起的腐化光柱,想起鬼哭林里那些扭曲的怪物,想起黄金军团士兵脸上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残忍…再想想那个在泥水里挣扎着拾粮的东郭忘机,那个在铜鼓峡浴血奋战、保护他粮车的赫连骁…

“他娘的!”黑齿莽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垛口石砖上,碎石飞溅,“老子打了一辈子仗,还没这么憋屈过!被个疯婆娘和外人骑在头上拉屎!”他深吸一口带着雨腥气的冷空气,眼中凶光毕露,终于下定了决心:“传令!把库里的家伙什儿,都给老子擦亮了!赫连骁那小子要打盘蟒关…算老子一份!这南疆的天,是该变一变了!”

就在黑石堡磨刀霍霍之际,落霞渡领主府内,却是另一番醉生梦死的景象。

“醉梦阁”中,甜腻得令人作呕的异香浓得化不开。巴彦领主肥胖的身躯几乎陷进铺着雪豹皮的软榻里,双目赤红,嘴角流涎,怀中紧紧抱着那个鎏金兽首香炉,贪婪地、近乎窒息般地吸食着炉中袅袅升腾的淡紫色烟雾——“醉梦仙”。

他身边,几个同样眼神迷离、衣衫不整的家臣搂着侍女,发出放浪的嬉笑。厅堂中央,舞姬们如同提线木偶般扭动着,动作僵硬而诡异。

轩辕紫玉(玉姑娘)依旧端坐主位旁,轻纱覆面,只露出一双冰冷如幽潭的妙目。她指尖把玩着一枚漆黑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棋子,看着巴彦那彻底沉沦的丑态,眼底掠过一丝轻蔑与掌控的快意。

一名管家踉跄着进来,声音含糊:“玉…玉姑娘…祭河神的东西…都备好了…黑蛇祭司说…子时…准时开坛…”

“很好。”轩辕紫玉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拂面一般,但其中却蕴含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寒意,仿佛这股寒意能够穿透人的骨髓。

她的话语虽然简单,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告诉祭司,心肝……务必要新鲜。河神……最喜稚子心血。”轩辕紫玉的声音微微一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继续说道:“另外,给黑石堡的黑齿莽老爷……送一份‘厚礼’去。就说……落霞渡感念他守土之功,特奉上陈年美酒十坛……助他……守城御敌。”

她在说最后四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仿佛这四个字有着特殊的含义。而那十坛所谓的“陈年美酒”,实际上装的是一种名为“醉梦仙”的毒香。这种毒香能够让人陷入极度的欢愉之中,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但同时也会让人失去理智和意志力,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轩辕紫玉的目光缓缓转向窗外,那里是一片黑沉沉的雨夜,天地间仿佛被一层黑色的帷幕所笼罩。然而,在她的眼中,这片雨夜却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她似乎在欣赏着这雨夜中的每一滴雨水、每一丝风声。

她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仿佛对自己的计划充满了信心。她要用这毒香,瓦解黑石堡刚刚凝聚起来的斗志,让黑齿莽也像巴彦那样,成为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行尸走肉。

蛇影狂欢,渊影初窥

盘蟒关,极乐殿。

淫靡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空气中混杂着浓烈的酒气、脂粉香、汗味以及一种更原始的、令人血脉贲张又隐隐作呕的甜腥气。黄金打造的灯树将大殿照得亮如白昼,却也照出了更多不堪入目的细节。

赫连飘渺斜倚在黄金与象牙镶嵌的宽大宝座上,蛇瞳迷离,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她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金纱早已滑落大半,露出大片雪白却透着妖异青灰色脉络的肌肤。一名仅着寸缕、面容俊美却眼神空洞的男宠跪伏在她脚下,正用唇舌小心翼翼地舔舐着她涂着猩红蔻丹的脚趾。

毒涎剑立在宝座旁,紫黑色的剑身幽光流转,剑穗上的八条蛊丝如同饥渴的毒蛇,疯狂舞动,贪婪地汲取着殿内弥漫的浓烈欲望、恐惧和堕落的气息。那第九蛊丝的虚影,似乎又凝实了几分,蠕动着,散发出更深的渴望。

“嗯…”赫连飘渺发出一声慵懒而满足的呻吟,蛇瞳半睁,随手将一串沾着口水的紫玉葡萄砸在脚下男宠的脸上,“滚开…没用的东西…”男宠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下。

玉无瑕如同最忠诚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侧。他手中托着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漆黑如墨、表面却不断有幽绿色光流窜动的水晶球。水晶球内,并非倒映殿内的景象,而是一片扭曲、蠕动、散发着无尽邪恶气息的黑暗!

“陛下,”玉无瑕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将水晶球恭敬地呈上,“您请看…黄金军团最新捕获的‘神物’…来自永恒裂缝深处的恩赐!”

赫连飘渺蛇瞳中邪光大盛,一把抓过水晶球,痴迷地凝视着球内那片蠕动的黑暗。只见那黑暗缓缓凝聚、塑形,最终化为一个难以名状的恐怖轮廓——它仿佛由无数扭曲的节肢、流淌的沥青状粘液和燃烧着幽绿邪火的复眼构成,仅仅是影像,就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暴虐与毁灭气息!水晶球内甚至隐隐传来低沉、混乱、仿佛能撕裂理智的嘶鸣!

“渊劫兽…地肺蚯…”玉无瑕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它潜行于地脉,所过之处,大地崩裂,城池倾覆!喷吐的酸液,可蚀金融铁!黄金军团已将其驯服…不日将投入战场…为陛下扫清一切障碍!”

“好!好!好!”赫连飘渺兴奋得浑身颤抖,蛇瞳中充满了扭曲的狂喜和掌控一切的欲望,她用力摩挲着水晶球,仿佛在抚摸那恐怖存在的躯体,“力量!这才是孤想要的力量!什么赫连骁!什么轩辕皇族,包括学城老狗!在这等神威面前,都是蝼蚁!碾碎他们!统统碾碎!”她放声尖笑,声音刺耳癫狂。

她完全沉浸在渊劫兽所带来的毁灭快感之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一种感觉。她的手指兴奋地摩挲着水晶球,感受着那球体表面幽绿的光流在指尖流淌,却没有察觉到这光流正像有生命一样,顺着她的指尖悄悄地钻入她的皮肤。

在她裸露的肩颈处,原本若隐若现的几片细小的青色蛇鳞,此刻颜色突然变得更加深沉,就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浸染过一般。这些蛇鳞的边缘也变得异常锐利,宛如真正的冷血生物,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而站在一旁的玉无瑕,却始终垂手侍立,低垂的眼睑下,他的目光如同寒冰一般冰冷,死死地盯着赫连飘渺身上那细微的变化。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诡谲的弧度,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渊劫兽,又怎么可能是人力所能“驯服”的呢?它不过是女王意志延伸出来的爪牙,是毁灭的具象化体现。赫连飘渺越是痴迷于这借来的力量,她的血肉与灵魂,就会越快地被那无尽的深渊所同化。而她,正一步一步地、心甘情愿地走向那个为她量身打造的、华丽而又致命的祭坛。

子夜血祭,嫁祸无声

落霞渡外,红河一处水流湍急的回湾——“葬龙口”。

夜黑如墨,暴雨如注。湍急的河水在嶙峋的礁石间咆哮奔腾,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岸边一处临时搭建的、覆盖着黑色兽皮的高台上,燃烧着几支惨绿色的火把。火光映照下,一个身穿繁复黑袍、脸上涂满诡异油彩、脖颈缠绕着一条活生生的黑色毒蛇的枯瘦老者,正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正是轩辕紫玉安插在此的“黑蛇祭司”。他身前摆放着一个黑曜石祭坛,祭坛上,两个被麻绳捆缚、口中塞着破布、眼神充满极致恐惧的幼童正瑟瑟发抖!

高台下方,数十名被“醉梦香”深度控制、眼神麻木空洞的落霞渡士兵如同木桩般站立着。更远处,几艘小船在汹涌的河水中起伏,船上隐约可见巴彦家臣的身影,他们正“奉命”监督这场血腥的“祭河神”仪式。

黑蛇祭司高举一柄镶嵌着骷髅头的骨刀,口中发出尖锐的嘶吼,骨刀在惨绿的火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寒芒,眼看就要朝着祭坛上那惊恐扭动的幼童刺下!

就在骨刀即将落下的电光石火之间——

嗤!

一道细微得几乎被风雨声淹没的破空声响起!

紧接着,黑蛇祭司的动作猛地僵住!他脖颈上缠绕的那条黑蛇,头颅被一道无形剑气瞬间贯穿,爆成一团血雾!祭司本人则双眼暴突,眉心处一点嫣红迅速扩散,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手中的骨刀“哐当”一声掉落在祭坛上,溅起几点火星。

“祭司大人?!”台下麻木的士兵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了一丝神智,发出惊疑的呼喊。

就在士兵们骚动,试图冲上高台查看的瞬间——

轰!!!

祭坛下方,一团炽烈的橘红色火球毫无征兆地猛烈炸开!狂暴的火焰瞬间吞噬了黑蛇祭司的尸体和整个祭坛!冲击波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士兵狠狠掀飞出去!破碎的祭坛碎片和燃烧的兽皮如同火雨般四下飞溅!

混乱中,一道快如鬼魅的身影(清风)在高台阴影处一闪而逝。而另一道身影(明月)则在不远处的河岸密林中,指尖萦绕的魔法辉光悄然熄灭。她刚才不仅引爆了预先埋设在祭坛下的火磷晶石,更在爆炸的瞬间,将一枚沾染了黄金军团徽记碎片和特殊腐蚀性毒液的菱形飞镖,精准地射入了爆炸中心,确保其会被火焰熔炼、变形,却又能留下关键的“证据”。

“是…是黄金贼的爆裂火球!”一个被爆炸气浪掀翻、满脸焦黑的巴彦家臣惊恐地指着爆炸残留的、带着明显黄金军团制式武器特征的扭曲金属碎片和徽记残骸,嘶声尖叫,“他们杀了祭司!抢走了祭品!河神要发怒了!落霞渡完了!”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士兵和家臣中蔓延。对黄金军团的仇恨和对“河神震怒”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彻底冲垮了他们本就被“醉梦香”侵蚀得脆弱不堪的神经。他们不再理会高台上那两个吓晕过去的幼童,如同无头苍蝇般在风雨中哭喊奔逃,将“黄金军团破坏祭祀,屠杀祭司”的消息,疯狂地散播出去。

风雨飘摇的葬龙口,只留下燃烧的残骸、昏迷的幼童,以及那枚在泥泞中半埋着、边缘熔融变形却依旧能辨认出黄金狮鹫徽记的致命“证物”。嫁祸的种子,已悄然种下,只待它在仇恨与恐惧的土壤中,生根发芽,结出混乱的恶果。而极乐殿中,赫连飘渺依旧在抚摸着那映照着渊劫兽影像的水晶球,蛇瞳中倒映着毁灭的狂欢,对即将席卷而来的风暴,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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