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还在震！
甄尧学没松手，反而压得更紧了些，指节微微泛白。
“它不是坏了。”他说，“是醒了。”
苏如烟抱着盒子的姿势没变，可肩膀绷直了。
她低头看那道新出现的刻痕。
王昊咽了口唾沫：“咱们现在是不是该跑路了？”
赵宇已经打开账本，在上面飞快记着什么。“记录：银盒产生周期性震动，频率1.00000000000000赫兹，与人类静息心跳接近。不排除……有意识模拟行为。”
李建军喘匀了气，捡起保温杯拧紧盖子，他看了眼甄尧学：“还拿得稳吗？”
“拿得稳。”甄尧学抬眼，“但它不能留在这儿。”
五个人沉默地穿过塌了一半的通风管残骸，绕过被平衡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两个俘虏。
他们的控制器已经被收走，晶核也断了供能，只剩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
外面天刚蒙亮，风卷着灰扑在脸上。
一辆深灰色越野车停在实验楼外，车身上没有标志，但车牌尾号是“”。
车门打开，一个穿制服的男人站在台阶上，肩章上的徽记闪了一下。
“东西带来了？”他问。
甄尧学没说话，只是把怀里抱着的盒子往前递了半步。
那人目光落在刻痕上，眉头一皱，但很快又松开。“跟我来。”
国能局地下三层，情报厅。
金属门关上后，空气像是被抽干了声音。
房间正中央是一张椭圆桌，四周墙面全是动态投影屏，不断滚动着晶核交易、异能波动热力图和城市监控切片。
“放桌上。”局长说。
甄尧学小心地把盒子放在指定位置。刚松手，盒子又轻轻颤了一下，投影屏瞬间捕捉到能量波动峰值，发出一声短促警报。
“各位专家先别急着下结论。”局长抬手制止了几个想上前检测的研究员，“这东西刚经历战斗环境，状态不稳定很正常。”
一位戴眼镜的技术人员坚持：“但从安全角度，建议立即隔离封存。”
“隔离谁？”甄尧学突然开口，“它又没攻击人。你们怕的是数据流，还是怕我们拿不稳？”
“你一个小队学生，拿什么掌控这种级别的信息载体？”另一名官员语气直接。
李建军往前半步，站到了甄尧学前侧。“因为他们刚刚用实战证明了能力。两个c级混沌成员，当场制伏，装备全缴，没让数据流泄露一丝一毫。你们特勤组过去，能做到更快？”
会议室安静了下来。局长摆摆手，示意技术人员退后。“先移交程序走完。”
流程很严。三重验证指纹、虹膜扫描、语音确认。最后盒子被放进一个透明容器里，底部自动注入惰性气体。
“正式接收。”局长宣布，“［观察］者数据流载体，归档编号520，由科研部二级权限以上人员监管。”
甄尧学盯着容器里的盒子，直到它被推入墙后的保险舱才收回视线。
“接下来呢？”苏如烟问。
局长坐回主位：“说正事。”
投影切换画面，出现一组交易记录：
时间跨度三个月，地点集中在燕郊黑市、通州旧货集散地，买家都是不同面孔，但资金流向高度一致。
“混沌最近三个月收购了超过两千颗F级以上晶核。”局长说，“渠道隐蔽，付款方式多样，现金、物易、甚至用古董抵账。”
“这不是普通囤货。”赵宇盯着屏幕，“这是系统性储备。他们在准备什么东西。”
“卖家呢？”王昊问。
“代号［老鬼］。”局长点了一下遥控器，屏幕上跳出一个模糊轮廓，戴着墨镜，穿着花衬衫，“从未露脸，只通过中间人接单。我们的情报网试过三次接触，”
他顿了顿，沉声道：“全部失败！”
苏如烟眯起眼：“这名字……有点熟。”
“民国档案里提过。”甄尧学低声，“走私链上的神秘中间商，专门倒卖军用级晶核，标记方式和我们现在看到的刻痕很像。”
赵宇猛地抬头：“等等。”
他掏出计算器，快速调出之前战斗中扫描到的晶核频谱图，再对比屏幕上公布的几笔交易样本。
“这些晶核……”他声音变了，“它们的能量残留不对劲。”
“不是普通的高纯度晶核。”赵宇指着图谱上的微弱波纹，“这里面有极低强度的共振信号，频率和昨晚我们拿到的银盒震动几乎一致。”
“你是说，”苏如烟反应过来，“这些晶核，接触过数据流？”
“不止是接触。”赵宇咬字清晰，“它们被［污染］过，或者说……被［标记］过。”
会议室一下子静了。
局长手指轻敲桌面：“所以［老鬼］不只是个商人。他手里有和［观察］者相关的源头物资。”
“那他就还活着。”甄尧学说，“而且一直在暗中流通这类资源。”
“为什么不直接上报？”有人质疑，“交给特勤组追查更安全。”
“你们追了三个月都没结果。”赵宇合上计算器，语气干脆，“而我们现在有两条线索：一是晶核残留信号可追踪，二是，［老鬼］的交易习惯暴露了他的偏好，他只跟特定类型觉醒者打交道，比如历史系、家政系、边缘学科出身的。”
“所以他信任非主流？”苏如烟明白了，“我在学校翻过早期黑市规则手册，这种人往往自己就是觉醒者，靠信息差吃饭。”
王昊忽然笑了一声：“那我装个收废品的，去通州蹲他？”
“你不行。”赵宇摇头，“你太年轻，不符合［老鬼］的合作画像。他喜欢老江湖，有背景故事的人。”
“我去。”李建军说。
所有人都看他。
“我认识那个年代的人。”李建军语气平静，“那时候搞黑市的，要么是退役的，要么是逃出来的。［老鬼］这个名字，听着就像个活化石。”
局长沉吟片刻：“但我不打算派官方人员出面。”
他看向甄尧学一行人。
“这次任务，只交给你们。”
会议室一片哗然。
“他们只是协作队！”一名官员站起来，“没有执法权，也没有应急预案支持！”
“但他们拿到了盒子。”局长声音不高，却压住了全场，“他们经历了突袭战，破解了学科锁，完成了现场处置。更重要的是，他们是第一个发现晶核异常的人。”
他顿了顿：“信任不是给编制的，是拿命换来的。”
赵宇呼吸一滞，差点把手里的账本捏皱。
“任务目标。”局长继续说，“查清［老鬼］的真实身份，确认他与混沌的关系，最重要的是，他手中的晶核，是从哪来的？有没有更多像银盒这样的载体在流通？”
“权限方面。”他看向李建军，“给你们备案通行令，可以调取近三个月所有公开交易记录，包括加密段落。但行动必须报备，一旦失控，立刻撤离。”
“明白。”李建军点头。
“还有一条。”局长盯着甄尧学，“如果发现新的数据流载体，不要擅自激活。等指令。”
甄尧学没应声，只是看着墙上投影里那道模糊的身影。
花衬衫，墨镜，手里拎着一个旧皮箱。
箱子角上，似乎刻着一道细痕。
和银盒上的那道，弧度一样。
就像，作者埋下的伏笔。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苏如烟问。
“现在。”局长起身，“资料已经上传到加密U盘，就在门口领取处。祝你们顺利。”
五人走出会议室时，走廊灯光打在脸上，影子拉得很长。
赵宇走在最后，手里攥着刚领到的U盘，冰凉的金属外壳硌着手心。
“你觉得［老鬼］知道盒子在我们手上吗？”王昊小声问。
“不知道。”甄尧学脚步没停，“但他一定知道，有人解开了学科锁。”
苏如烟摸了摸背包里的《民国科研档案》，书页边缘有些发毛。
车停在楼下。
门拉开时，风吹进来一张纸片，打着旋落在赵宇脚边。
他弯腰捡起。
是一张晶核交易凭据的复印件，日期是昨天。
背面用红笔画了个小小的双环符号。
和银盒上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