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盯着那缕从铜炉裂缝里渗出的黑烟，没有动。他的手还搭在破甲锥上，指节发白。系统界面刚闪过“游泳馆签到点异常”的提示，现在又出现新的变数，他不能轻举妄动。
三息后，阵心石碑的能量波动显示来者灵压稳定，确实是陈慕白。但他仍没解除内层防护，而是通过传音阵让对方在外等候。这是规矩——无论谁来，都得等三息。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铁律。
洞府入口处泛起微弱波纹，陈慕白的身影出现在护罩外。他穿着安保处常穿的深色夹克，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脸上没什么表情。
江临渊终于开口：“进来。”
护罩裂开一道缝，陈慕白走进来，脚步很稳。他看了眼炼器区的铜炉，又扫过阵心石碑上的符纹流转，最后落在江临渊脸上。
“你还守着。”他说。
“你来干什么？”江临渊没起身，也没收手。
陈慕白把文件袋放在地上，推向前方。袋子边缘露出一角火漆印，暗红色，纹路扭曲，像某种缠绕的蛇形符号。
“海外散修在城西布了‘九幽噬魂阵’，已经困住两名官方探员。”他说，“这个阵法需要真龙气息才能破。”
江临渊冷笑：“上次你拿天机盘换我的驱虫符，结果情报被散修截获——这次又想换什么？”
陈慕白顿了一下。他没否认，也没解释，只是低声道：“我可以告诉你顾凌风的弱点。”
江临渊眼神一动。
顾凌风。系统预警十小时内接近的核心威胁。玄天宗大师兄，《噬魂典》修炼者。如果能提前掌握他的破绽，这一战就有转机。
但他没说话，而是盯着那个火漆印。那纹路不对劲。它和玄阴子令牌上的“九幽”标记有相同的结构走向，只是更隐蔽，像是故意做了伪装。
“你要我交出真龙气息？”江临渊问。
“不是交出。”陈慕白纠正，“是借用。用完就还，不会影响你们后续行动。”
“代价呢？”江临渊盯着他，“上次交易你没说代价，结果我差点被玄阴子摸到洞府门口。这次呢？你要我做什么？”
陈慕白沉默。
空气静了几秒。洞府里只有石碑符纹运转的轻微嗡鸣。
然后他说：“我没别的选择。”
江临渊笑了。这次笑得很冷。“你每次都说没选择。可你做的事，哪一件是被迫的？你给我的天机盘会泄露信号，你查周云鹤却放他投靠散修联盟，现在又要借真龙气息——你到底替谁办事？”
陈慕白抬头看他，眼神复杂。
“我知道你不信我。”他说，“但我一直在帮你。罗天成重伤那次，我替你挡下太上长老那一击，落下心魔。老吴暴露身份那天，是我压下了修真局的调查令。这些事，都不是命令要求我做的。”
江临渊不为所动：“那你袖子里藏的是什么？”
陈慕白一怔。
江临渊指着他的左臂：“刚才进门时翻了一下，里面有布条露出来。黑色的，带‘九幽’纹。和玄阴子的人一样。”
陈慕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口，动作很慢。他没否认，也没拉下去遮住，只是轻轻捏住那截布料，把它塞回衣内。
“有些事我现在不能说。”他说，“但如果你愿意合作，我能确保顾凌风不会对你出手。”
“为什么？”江临渊问，“他不是要证明自己比周云鹤强吗？”
“因为他怕你。”陈慕白说，“《噬魂典》有个禁忌——不能吞噬纯粹之体。而你，是近百年来唯一一个没沾过他人修为的修士。你身上有天道印记，他一旦动手，就会触发反噬。”
江临渊瞳孔微缩。
这信息太关键。如果属实，顾凌风确实不敢主动攻击他。但这话也太巧了——正好在他最需要筹码的时候出现。
“你为什么现在才说？”他问。
“因为之前我不确定。”陈慕白声音低沉，“直到昨晚我调阅了三十年前的档案。你母亲当年去过昆仑墟外围，她求的那支香，不是普通平安符。”
江临渊猛地抬头。
母亲。香。那支一直插在背包侧袋里的半截燃烧过的香。
他还记得她说过：“这香烧不完，你就不会有事。”
陈慕白看着他：“她留下的东西，可能比你想的更重要。而顾凌风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不会正面杀你，但他会逼你做出选择——比如牺牲上官玥，或者放弃洞府。”
江临渊手指收紧。破甲锥的金属柄发出轻微响声。
陈慕白说完最后一句，转身就走。动作干脆，没有多余言语。
护罩自动裂开一条缝。就在他跨出边界的一瞬，袖口再次翻卷，那块染着“九幽”纹的布条又一次露了出来。黑色底，暗红线条，缠绕成环状，和玄阴子令牌上的标志完全一致。
江临渊没叫住他。
护罩闭合，洞府重新陷入静默。系统界面闪烁了一下，弹出新的警报提示：【检测到高危关联符号，“九幽”纹样已录入数据库】
他站起身，走到阵心石碑前，调出系统界面。古籍卷轴缓缓展开，他在“人物关系图谱”中找到陈慕白的名字，打上红色标记，备注：“身份存疑，疑似双面间谍”。
然后他走向炼器区。铜炉裂缝中的黑烟还在飘，速度很慢，像某种液体在蒸发。他伸手靠近，感受到一丝寒意。
这不是普通的魔气。它带着空间撕裂后的残余波动，和游泳馆签到点的干扰源同源。
他想起陈慕白离开前说的话。关于母亲，关于那支香，关于顾凌风的忌惮。
这些信息是真的。但传递它们的人，却藏着敌人的标记。
江临渊站在铜炉前，低声说：“连官方的人……也开始藏东西了。”
他转身回到阵心区域，从背包里取出那支半截香。香身焦黑，尾端还剩一点灰白。他没点燃，只是握在手里。
系统界面突然跳动。【签到地点“图书馆后巷”冷却时间结束】
他没理会。
下一秒，系统自动弹出提醒：【检测到高频灵波扫描，来源方向：东偏北三十度，距离约八百米】
江临渊把香收回侧袋，重新坐回石碑前。他的手再次搭上破甲锥。
外面没人。洞府安静。但他知道，有人正在靠近。
那个人的脚步很轻，呼吸压得很低，正从东侧山壁绕行而来。
他闭上眼，耳边只剩下心跳和石碑的嗡鸣。
十步。
五步。
三步。
护罩边缘泛起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