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医院门口的梧桐树落了满地叶，陈砚之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站在门诊楼前搓着手，眼睛在进进出出的人群里扫来扫去。包里装着给林薇带的东西：爷爷新晒的艾叶、自己炒的南瓜子，还有一小罐葆仁堂后山的蜂蜜——林薇总说医院的蜂蜜太甜，不如山里的清润。
“陈砚之！”林薇穿着白大褂从里面跑出来，白大褂的下摆被风吹得飘起来，像只白蝴蝶。她刚下门诊，口罩还挂在下巴上，看见他就笑，眼睛弯成了月牙，“你咋不提前说一声？我好给你留饭。”
“想给你个惊喜。”陈砚之把帆布包递过去，耳根有点红，“爷爷说你在医院总熬夜，让我给你带点安神的草药。”
林薇打开包，一股熟悉的药香飘出来，心里暖烘烘的：“快进去坐，我请你吃食堂的红烧肉。”
“不着急。”陈砚之拉住她的手，“我听护士长说你下午调休，咱去街上逛逛呗？我想看看县城的样子。”
林薇笑着点头，赶紧回更衣室换了身便装。俩人并肩走在步行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晃悠悠的光斑。陈砚之像个好奇的孩子，指着路边的烤红薯摊问：“这跟咱村的柴火炉烤的，哪个香？”
“肯定是咱村的香。”林薇买了块烤红薯，掰了一半递给他，“不过城里的方便，随买随吃。”
正说着，前面突然传来一阵惊呼：“有人晕倒了！”
俩人赶紧挤过去，只见一个白发老爷爷躺在路边，脸色惨白，嘴唇发青，手脚冰凉，周围围了一圈人，都慌得不知咋办。
“都让让！我是医生！”林薇立刻蹲下身，手指搭在老人的手腕上——脉搏又弱又快，像风中的残烛。她解开老人的衣领，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像是低血糖，还有点心脏问题。”
陈砚之反应也快，从帆布包里翻出爷爷备着的急救包——里面有糖块、速效救心丸，还有一小瓶备用的参片。“林薇，这个能用不？”
“太能了！”林薇接过参片，捏碎了塞进老人嘴里，又让旁边的小伙子去买瓶温水。她轻轻掐着老人的人中，对陈砚之说：“你帮我看看他的眼睛，瞳孔有没有放大？”
陈砚之凑近了看，又用手机手电筒照了照：“没放大，还有反应。”
“那就好。”林薇松了口气，接过温水，一点点往老人嘴里喂，“大爷，能听见不？慢慢咽……”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有人举着手机录像，有人急着喊：“快打120啊！”
“已经打了！”一个穿校服的小姑娘举着手机说，“救护车说五分钟就到。”
陈砚之蹲在另一边，帮老人揉着胳膊和腿，促进血液循环：“林薇，他手开始有点温度了。”
“嗯，参片起作用了。”林薇见老人的嘴唇慢慢有了点血色，心里踏实了些，对周围的人说，“老人家可能是没吃饭，加上天气凉，血管收缩，才晕过去了。以后家里有老人的，出门别忘了揣块糖，备着点急救药。”
有人忍不住问：“姑娘你是哪个医院的？看着这么年轻，手法倒挺熟练。”
“我是县医院的。”林薇刚说完，救护车的鸣笛声就由远及近。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跑过来，林薇赶紧跟医生交代：“血压偏低，心率快，已经喂了参片和糖水，怀疑低血糖合并冠心病，你们路上多留意。”
医生点点头，和护士一起把老人抬上救护车。周围的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给林薇和陈砚之鼓掌。
“这俩年轻人真不错！遇事不慌！”
“还是医生靠谱，换了咱，只能瞎着急！”
“我刚才把全过程拍下来了，得发个朋友圈，让大家都学学！”
陈砚之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拉了拉林薇的衣角：“咱走吧。”
俩人挤出人群，往回走的路上，林薇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陈砚之握住她的手，掌心暖暖的：“刚才你真厉害，比在葆仁堂给人看病时还镇定。”
“那不一样。”林薇心跳还没平复，“在医院有各种仪器，这儿就靠一双手、一个急救包，心里其实慌得很。多亏你带了参片，不然真不知道咋办。”
陈砚之挠挠头：“是爷爷让我带的，他说‘行医的人，身边总得备点救命的东西，指不定啥时候就用上了’。”
俩人没再逛，慢慢走回医院。刚到门诊楼门口，护士长王姐就拿着手机跑过来：“林薇！你火了！刚才有人把你救人的视频发网上了，好多人点赞呢！连卫生局的领导都打电话来问，说要表扬你！”
林薇凑过去看，视频拍得有点晃，但能清楚地看到她蹲在地上救人的样子，配的文字是“县医院好医生街头救人，暖心！”，下面已经有几千个赞，还有不少评论：
“这姑娘一看就是有经验的，不慌不忙，比某些只会喊口号的强！”
“那个小伙子也不错，一直在旁边帮忙，俩人配合挺默契！”
“为县医院的医生点赞！医者仁心！”
陈砚之看着视频里的林薇，眼睛亮闪闪的：“你看，大家都夸你呢。”
“这有啥好夸的。”林薇有点不好意思，“换了哪个医生都会这么做。”
正说着，院长也走了过来，脸上笑开了花：“小林啊，好样的！刚才卫生局李局长还跟我打电话，说要树你为典型，让全院职工都向你学习！”他拍了拍陈砚之的肩膀，“这位就是小陈吧？上次你跟我提过的，葆仁堂的传人？难怪配合这么默契，都是懂医的好苗子！”
陈砚之赶紧点头：“院长过奖了，我就是搭把手。”
院长笑着说：“别谦虚了。小林，下午你调休，正好陪小陈在县城转转，晚上我做东，咱一起吃个饭，也算欢迎小陈来县城。”
林薇和陈砚之对视一眼，都笑了。夕阳把俩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手牵在一起，像根拧不断的绳。林薇忽然觉得，不管是在葆仁堂的小药铺，还是在县城的大街上，只要心里装着病人，手里握着本事，在哪都能发光。就像那株从山里带来的艾草，栽到哪儿，都能散发出清苦又温暖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