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红肿的双眼死死盯着柳如烟，哭声戛然而止：“你……你是谁？！我儿都死了，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我要杀了你！”
说着，段氏便要挣扎着起身扑向柳如烟，却被身边的嬷嬷死死拉住。
苏奕晴也拉住柳如烟，她怕柳如烟的身份暴露，反而引来杀身之祸。
段氏看见苏奕晴，怒火便像失了控的野火般扑了过来。
她要朝苏奕晴扑过去，却被黄嬷嬷死死拉住，头发散乱如枯草，红肿的眼睛里满是血丝，死死剜着苏奕晴：“是你！苏氏！你这个妖妇是专门来克我言家的！自从你回府后，府里一日都未安生过！你就是个扫把 星！灾星！”
苏奕晴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嘲，她拢了拢袖口，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骨的锐利：“国公夫人这话好没道理。我嫁进国公府七年，七年来不仅挣钱替国公府还清了外债，还把你们一家十几口人养得白白胖胖，那时怎么不说我是灾星扫把星？”
“你若不是灾星，你怎么会克死我儿？如今我儿尸骨未寒，你又带个不相干的人进来看笑话，你到底想做什么？！”
苏奕晴冷笑，“我倒是想问问，我夫君死了，我作为未亡人来看看，何错之有？倒是夫人，与其在这里攀咬我克死了他，不如想想你那好儿子是怎么死的？他不是被他的亲姐姐摔断了颈骨而死的吗？这也要算在我头上？”
“你！你住口！”段氏被戳中痛处，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因为你，我儿怎会瘫在床上任如意打骂？”
“怎么是因为我了？他不是因犯了挪用军饷案才被关进大理寺的吗？他不从大理寺里逃跑，怎会摔成瘫痪？哦，要怪也要怪你的三儿子啊，要不是他拿了钱不去打点，让我的夫君忍受不了牢里的艰苦想要爬出牢房，怎会摔下来呢？这桩桩件件，怎么算都算不到我身上啊！”
“你……你这个贱人！”段氏猛地挣开黄嬷嬷的手，十指成爪扑向苏奕晴。
旁边的柳如烟立刻一个侧身，挡在段氏面前。
十指扯掉了柳如烟的帷帽。
“啊！——”门口突然响起一声尖利的抽气，一个端着水盆的小丫鬟手一抖，铜盆“哐当”砸在地上，水花溅了满地。
那丫鬟脸色惨白，手指着柳如烟，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鬼！鬼啊！柳姨娘，你，你别过来！”
说罢她转身就连滚带爬地跑了。
段氏抬头，看到柳如烟那完好的半张脸，也愣住了，惊骇得险些没喘上气儿，“你你你……你当真是……”
柳如烟嘴角噙着一抹凄厉又快意的笑。
“鬼？”柳如烟轻声笑着，声音里满是嘲讽，“我不是鬼，我是从地狱爬回来向你们讨债的柳如烟！”
说着，她缓缓把另外一边脸转了过来。
那半张完好的脸依旧清丽，可另一半却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疤痕，狰狞得令人心悸。疤痕从眉骨一直蔓延到下颌，将原本对称的脸庞割裂成两半，一半是往昔，一半是炼狱。
段氏猛地狂抽几口气，最后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国公夫人！”黄嬷嬷扑上来。
……
柳如烟跟着苏奕晴回到静云轩。
苏奕晴问，“抱歉没能救下你兄长。”
柳如烟含泪摇头，“兄长是为了我才被人追杀的，与您何干？”
苏奕晴更是抱歉了，“但是那账册，短期内或是见不了光。”
柳如烟还是摇头，“他冒死把帐册送到您手里，也是为我报仇。如今两大仇人已死，我也算了了心愿。那帐册能不能派上用场，我并不关心。”
段茉茉和言墨涵都死了，她确实也算没有什么遗憾了。
“那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苏奕晴又问。
柳如烟脸上一片灰败，“我这副残躯，又孤苦伶仃的，随便找个地方了此残生便是。”
苏奕晴面露同情，“段茉茉身边的丫环婆子都还在，你若是愿意，我让人带你去找她们，说不定你那可怜的女儿，没死呢？”
柳如烟一愣，突然流露出一抹希冀来，“当真有可能吗？那段茉茉上一世说把我的女儿换走后直接就扔进了井里的……”
“就算扔进了井里，难道你不想捡回她的尸骨让她入土为安吗？”苏奕晴轻声问。
柳如烟很快就点头，“夫人您说得对，劳烦夫人派个丫环带我去找她们。”
苏奕晴唤来秋月，“你带柳如烟去走一趟，段茉茉的贴身婢女和婆子应该还在荣安堂。”
“是。”秋月脸上兴奋的表情根本没消除一点。
这国公府的大戏，是一出接着一出啊。
虽然有些细节她没看到现场版，但一点不妨碍她疯狂吃瓜！
奇怪了，以前她对府里的热闹都没有这般期待，也不知是不是跟夏荷姐姐学的。
旁边的夏荷一脸的失望。
哎，第一手的瓜她是吃不到了。
苏奕晴起身，对夏荷道，“你也别闲着，去准备马车，我要回一趟留园。”
夏荷立刻兴奋起来，“是！”
看谁的热闹，也不如看主子和王爷的热闹啊！
苏奕晴起身，对夏荷道，“你也别闲着，去准备马车，我要回一趟留园。”
夏荷立刻兴奋起来，“是！”
看谁的热闹，也不如看主子和王爷的热闹啊！
马车辘辘，很快便到了留园。苏奕晴却未入内，而是径直转向隔壁的昱堇院。
院中，萧煜正坐在一株老梅树下独自对弈，虽面色尚有些苍白，但眉宇间的英气与沉稳已恢复如常。
见苏奕晴步履匆匆而来，他执棋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她。
“何事如此匆忙？”他声音依旧带着几分沙哑，却清晰平稳。
苏奕晴在他对面坐下，目光扫过棋盘上错落的黑白子，没有迂回，直接开门见山：“昨日那账册，要还给我。”
萧煜抬眸，“你知道这账册事关重大。”
苏奕晴深吸了一口气，“眼下还有一件更加重大的事发生了！”
“什么？”萧煜鲜少见她如此心急，示意她坐下慢慢说，又拿起一个杯子倒了热茶推过去，“别急，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