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天殿的确是我所创，而张潇也修行过阴阳平衡之术。”
“不过她能活过万年，并非只靠这个。”
洛辰光说着顿了一下，随后幽幽叹出一口气来。
“万年前张潇本是燕国名将，她也只有这一个身份而已。”
“在南域平定之后，张潇被上苍看中，成了上苍游走于世间的眼睛。”
“而封堵魂眼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只不过是人就会有贪欲，更何况得了莫大好处的张潇。作为上苍的眼睛，她想活的更久，得到的更多。”
“尤其是在魂眼内她获得了一门神通，千人千面。”
“此神通可以在临死前，通过自裁的方式将魂魄暂留，而后借助魂源滋养，逐渐生出另一副不一样的躯体。”
“不过他有一个弊端，重生出来的躯体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没有真气，更不会有灵气，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想要改变这个弊端，则需要一样东西，名为阳种。”
“这是至阳之物，可以将肉身之中的力量留存下来，重生后就站在了原先的起点上。”
“如此往复，张潇只会越来越强，直至天道都无法奈何。”
“等等，你刚才说那门神通叫做千人千面？”李宣忽然皱起眉头询问。
洛辰光点头，浑浊的眸中带着一丝玩味。
李宣心头一沉，在此刻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段念曾与他说过，血浮屠的那位殿主，所修行的就是千人千面，没人知晓他是谁，即便是擦肩而过也不会察觉到。
这么说来，血浮屠竟是张潇创立的。为祸世间的魔教之首，竟是被敬仰的张潇。
这个结论让李宣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就好像有锤头敲击在他的胸口。
得知千人前面的神效之后，李宣也想到了另一件事。
难怪张潇有那么多的墓穴，严格说起来，那些墓穴都是真的，张潇的确死在了里面。
只不过他凭借魂源重生，化作了另一个人。
“不对！”
李宣身子一颤，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场景来。
那是巨石岭中的张潇墓室，棺椁之中躺着的是一具男尸。
当时苏凡说张潇是女子，李宣就没有多想，全当是金蝉脱壳狸猫换太子。
此刻回想起来，李宣头皮都有些发麻。
棺椁之中的或许就是张潇，重生之后的她，不一定是女子，也可能会变成男人。
这么说来，她的确可以是任何人，甚至是身边之人。
“我还是不明白，张潇前辈既然学会了千人千面，为什么还要布下一个万年的局，让无数先辈前仆后继。”
“况且你说的这些事情，都是从乐逍遥口中听来的。他身为天道化身，既然知道为何无动于衷，还跟着你们一同入了地府？”宁静狐疑不解，洛辰光的话很难让她信服。
“你只是一个太子，皇帝正值壮年，你会将自己的野心暴露出来吗？”
洛辰光瞥了宁静一眼后接着开口。
“张潇得了千人千面神通，而后表面顺从天道，实则已经生长了野心。”
“她与上苍说，一人之力不可为，而后上苍又选中了几双眼睛。”
“他们先后去往了魂眼之中，不过进去后就了无音讯，再也没有回来过。”
“为了探寻发生了什么，上苍亲自进来过，可并没有在魂眼中发现什么。它本要亲自动手将魂眼封堵，可也正是因为他的出现，惹来了另一个麻烦的家伙，让它的行动搁置了。”
李宣听着，知道这个所谓的麻烦家伙，应该是上古残缺天道。
“此后上苍无暇分身，只与张潇交代了一句，填补魂眼，而后就飘散于虚无。”
“此举正合张潇心意，天道一次次抽出意志，附着于那些当代高手的身上。”
“表面上他们在铸造铁索，牵引动态大陆。实则这些人最后都成了张潇的养料。”
“她想要的就是融合天道的意志，而后取得阳种，彻底超脱于天道之外。”
“一晃便是万年过去，张潇也走到了最后一步。她知晓上苍有一道分身在人间，便邀请一同去往地府。”
“而那时的我与孟询籍籍无名，却恰好与乐逍遥相识，便一同跟了去。”
“入了地府之后，所见让我二人心惊，更是颠覆了认知。”
“最终我三人抵达魂眼之中，我与孟询没有天道意志加持，无法在虚空中飞行，只好让乐逍遥带着。”
“如此也在机缘巧合下寻到了通心塔与一处机缘，名为聂云台。”
“我在其中学会了吞天魔功，而孟询则受了文道传承。”
洛辰光说到这里时，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不再是先前那般讥笑与阴森，反而带着些许释然。
像是想到过往的种种，心中还有些暖意。
李宣看着他眸光微动，看来三百年前洛辰光三人的关系很好，应该是以兄弟相称的地步了。
谁又能想到，传了三百年的死敌故事，开头竟然是这般。
“得了传承后，乐逍遥便与我二人坦言了，他将自己上苍分身的身份说了出来。”
“言说等魂眼封堵，这道分身就要回归于天道，从此世间再无乐逍遥。”
“为此我与猛询只当是天方夜谭，可没想到张潇行动了。”
“他将一同而来的十七人分别封死在十七处魂眼之中，而自己肉身消解溶于第十八处。”
“此举的用意便是彻底溶于魂源，从前她虽能用千人千面重生，可重塑的时间太久。”
“融于魂源之后，她便没了这个顾虑，可以随时调动魂源为己用。”
“而这只是第一步，她还要吞噬乐逍遥，或者说占据乐逍遥的身体。”
“如此她就完成了与天道相融的最大一步，若是成功了，上苍便再也无法左右她。因为两者之间，已经同根同源。”
“好在我们先一步找到了通心塔，她未能得逞。”
洛辰光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场中一时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