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还是第一次抽雪茄。
很不习惯。
但又不能驳了领导一番好意。
毕竟此来，他还有事相求苏振山。
强忍雪茄的头晕目眩，在吞吐云雾间，将北川之行的前因后果徐徐道来。
“好家伙，周建民那个老东西的女儿周若媚，竟然是顾先生的表妹。”
“这也太他妈狗血了吧。”
烟雾缭绕中，苏振山的表情从震惊到敬畏。
最后，定格在一种复杂的钦佩上。
猛拍了一下大腿，对着老婆白桔，急切的喊了一嗓子。
“快……快把保险柜里，那瓶珍藏多年的女儿红拿出来。”
苏振山看向陈青云的眼神，彻底都变得热切起来。
“今日，我要跟小陈兄弟痛饮几杯，不醉不休……”
这个称呼的转变，让陈青云差点笑出声。
刚才还一口一个小陈，转眼就变成兄弟了。
顾清河那个钓鱼佬，到底什么来头？
居然能让一向清高的苏振山变脸。
就在陈青云越发好奇时，白桔已经将罐装老酒女儿红，端了上来。
只见苏振山，急切的猛然起身。
陈青云吓得一个激灵，以为苏振山要亲自倒酒，赶紧抢过酒罐。
“苏部长可别折煞我啊，这活儿还是让我来吧......”
苏振山却热络的，按住陈青云肩膀。
掌心力道，带着几分刻意的亲昵。
“小陈啊，你且坐着。”
苏振山说着，笑得眼角堆起褶子，袖口已经往上撸了三寸。
“哪有喝酒干瞪眼的道理？我去炸盘花生米，咱哥俩好好唠唠。”
陈青云这才明白，对方不是要给他倒酒，是要下厨啊。
惊得险些碰翻酒杯，忙不迭起身要跟去厨房。
“苏部长，这怎么使得，还是我去炸花生米吧……”
白桔也连忙放下酒罐劝阻，“老苏，让我来做就是了。”
苏振山摆手打断，笑得满脸红光。
“我今儿要亲自给小陈兄弟露一手厨艺，你先陪小陈兄弟说说话，我去去就来。”
陈青云仍要推辞。
苏振山故作生气道：“知道你的前领导周建民翻船时，我为啥能全身而退吗？”
“就因为老哥我在官场上没别的嗜好，唯一喜欢的就是做法。”
“家里灶台的油星子，可比人堆里的算计，干净多咯。”
苏振山说罢，已哼着《智取威虎山》的调子，晃进了厨房。
顿时，不锈钢的锅铲，碰得灶沿叮当响。
陈青云闻言，只得作罢。
厨房里，很快响起油锅的滋滋声。
趁着苏振山背对着炸花生米的间隙，陈青云一把将白桔揽入怀中。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白桔浑身一颤。
耳尖瞬间染上红晕，却还是情不自禁回应着。
两人一边偷偷，一边紧张瞄向厨房。
苏振山正专心翻炒着锅里的花生米。
并没有发现异样。
陈青云见状，故意提高音量。
“苏部长，您对王鸿德这个人，了解多少？”
就在白桔缩在陈青云怀里，有些发颤的时候。
苏振山在听到王洪的这个名字后，厨房里的翻炒声戛然而止。
苏振山猛地转身，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客厅。
“你……怎么突然打听起王鸿德了？”
陈青云被苏振山突然转身的动作，吓得浑身一僵。
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幸好他们家的厨房，装了防油烟的推拉门。
再加上客厅沙发前摆着的大盆栽，完美挡住了两人的小动作。
从厨房的角度望过来，根本看不到两人的身影。
陈青云看了一眼娇羞的白桔，强作镇定开口。
“苏部长，是这样的，顾先生让我回来后，一定要去拜访王鸿德老爷子。”
苏振山闻言，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似乎明白了顾清河的用意。
转身继续翻炒着花生米，油锅里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既然是顾先生的意思，那你可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要是能得到王鸿德老爷子的青睐，别说官复原职，更上一层楼根本不在话下。”
陈青云怀中的白桔，忍不住小声问道：“老公，这个王鸿德真有这么厉害？”
“那当然。”
苏振山手中的锅铲重重一敲。
“周建民落马前，和殷家家主争得头破血流的那个省里位置，就是王鸿德退下来的。”
陈青云恍然大悟。
终于明白顾清河，特意嘱咐他，拜访王鸿德的深意。
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些年，他太了解退休下来的老干部可怕之处。
虽然已经退居二线，但多年经营的人脉网络岂是说断就断？
有时候退休领导轻飘飘一句话，比什么政治博弈都管用，能让你平步青云。
反过来，若是得罪了老干部，人家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你寸步难行。
这就是为什么新官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拜访当地老干部。
特别是像王鸿德这样在当地退休养老的本土老干部。
门生故旧遍布各个要害部门，关系网盘根错节。
即便人不在其位，影响力依然不容小觑。
“就连殷家家主在扳倒周建民，入主省里之前，都专程去拜访过王鸿德这位老干部。”
苏振山说着，叹了口气道：“如今，殷家掌控着整个天海省，而你又得罪了殷家的两条走狗吴邦华和赵贵生。”
“没有他们点头，你想在天海省官复原职？门都没有。”
苏振山说到这里时，尝了一口自己炸的花生米，感觉味道还不错。
“王鸿的退休前，整个天海省可都是他说了算，只要他肯为你开口说句话，一切都不是事。”
“不然，你只能去外地发展谋职了。”
陈青云握紧了拳头。
他所有的根基和人脉，都在天海省泗水市，怎么可能甘心去外地从头再来？
看来，这个王鸿德，必须得好好拜访。
“苏部长，您能给我详细说说这位王老爷子吗？我也好提前做些准备。”
面对陈青云的询问，苏振山并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端着刚出锅的油炸花生米，从厨房走了出来。
此时的陈青云和白桔，已经正襟危坐，丝毫看不出方才的旖旎。
“来，尝尝我的手艺。”
苏振山热情地将花生米推到陈青云面前，又给他斟满一杯酒。
几杯下肚后，苏振山才神秘兮兮压低声音开口。
“你还别说，这个王老爷子有个特别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