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那三声敲击之后，洞口的冰墙又恢复了撞击。不是妖物的利爪，而是有节奏的、沉闷的鼓点，像从地底传来的心跳。
东方墨白靠在岩壁上，右眼还在抽，金纹没散，脑袋像是被人拿锤子敲过两遍。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帆布包上的指南针轻轻晃了一下，指针打转，最后停在了一个奇怪的角度。
“这玩意儿今天有点不靠谱。”他嘀咕了一句，顺手把硝酸甘油瓶捏紧了些，塞回口袋。
许清歌蹲在阿依娜身边，左手扶着她的肩，右手握着那把刻满卦象的青铜尺。尺身微温，正泛着一层极淡的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了。
“玄音留下的尺子……它在响。”她低声说。
萧寒玥站在冰墙前，剑尖抵地，寒气顺着岩缝蔓延出去，在前方结了一层薄薄的新冰。她盯着冰面，眉头一皱：“不是撞的，是有人在外面施法。”
话音刚落，青铜尺突然震动了一下。
许清歌左眼猛地一热，琥珀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壁画——那幅画着披甲人跪拜巨鼎的古老图腾。
“等等……”她瞳孔微缩，“我看到了别的东西。”
东方墨白立刻凑过去：“什么？”
“第二层。”她声音发紧，“血线勾的，不是祭祀，是阵法。天罡、地煞、人皇三器并列，中间连着一条脉络，直通鼎心。”
她说着，指尖顺着青铜尺的指引，在空中虚画了一遍。那轨迹刚成形，尺子就“嗡”地一声，光亮陡增。
【检测到三才共鸣残阵】
【温馨提示：三器归位，血引为钥，建议别随便滴血，上次谁说‘就试一下’结果触发了灭世预警？】
东方墨白眼前弹出这行字，差点笑出声：“这不是说我吗？”
他话没说完，右眼金纹忽然剧烈闪烁，壁画上的鼎纹仿佛活了过来，轮廓微微发烫。他伸手去摸，指尖刚触到石面，整幅壁画竟轻轻震了一下。
“有反应！”他回头，“清歌，再看一眼，是不是要血？”
许清歌咬牙，再次催动异能。这一次，她左眼直接渗出血丝，但她没管，死死盯着壁画深处：“三滴……必须是人皇血脉之血，滴在鼎纹三点，才能激活通道。”
“三滴？”东方墨白咧嘴，“我还以为最多割个手指头就能打卡下班。”
他抬起手，牙齿一咬，直接在食指上撕开一道口子。血珠滚出，他小心翼翼地将第一滴按进壁画中央的鼎纹凹槽。
滋——
一声轻响，像是水滴落进烧红的铁板。那滴血瞬间被吸收，壁画上的线条亮起一丝暗红，持续了不到两秒，又暗了下去。
“不够。”许清歌喘了口气，“还得两滴，而且……间隔不能超过十息，否则阵法会重置。”
东方墨白脸色一变：“十息？你这是让我玩速通流放逐之路啊？”
他不再废话，反手又在掌心划了一道，忍着痛把第二滴血按进去。
这次，壁画震动更明显了。两侧岩壁上的图腾开始缓缓旋转，像是某种机关被唤醒。第三滴血他没急着放，反而抬头环顾四周。
“等下。”他突然压低声音，“你们听到了吗？”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咚、咚、咚……
又是三声鼓响，这次比刚才更近，也更清晰。不是从冰墙外传来的撞击，而是有规律的节拍，像是某种仪式的开场。
阿依娜猛地抬头，脸色惨白：“召魂鼓……长老用的那种！”
“不可能。”萧寒玥冷声道，“那老东西已经炸了，骨头都喂蛊了。”
“可这鼓声……”阿依娜声音发抖，“是苗疆禁术‘九阴引’，只有大祭司级别的巫者才能敲响，而且……必须用死者的皮做鼓面。”
她说到这儿，整个人一僵。
东方墨白却突然笑了：“所以现在外面敲鼓的，要么是个复活的老头，要么就是……新来的麻烦。”
他没再多说，一咬牙，把最后一滴血按进鼎纹。
轰！
整幅壁画猛然亮起，血色符文从鼎口升腾而起，沿着岩壁向上蔓延，像是点燃了一条看不见的引信。地面轻微震颤，远处的通道深处传来石门滑动的声音。
“成了！”许清歌强撑着站起来，掏出手机就要拍照。
可就在她按下快门的瞬间，青铜尺“啪”地一声裂开一道细纹，光骤然熄灭。
“不好！”她惊呼，“尺子撑不住了！”
与此同时，洞外的鼓声骤然加快，不再是三下，而是密集如雨，每一记都像是砸在人心上。冰墙开始剧烈震动，裂纹迅速扩散。
萧寒玥一步跨到最前面，霜魂剑横起，寒气狂涌而出，在冰层前凝出第二道冰障。可那冰还没完全成型，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得嘎吱作响。
“不是妖物。”她眼神一凛，“是人。”
“不止一个。”东方墨白眯起眼，右眼金纹忽明忽暗，残识疯狂刷屏：
【检测到多重巫咒叠加】
【来源：洞外三十米】
【警告：含高阶控灵术，建议立刻封洞，或考虑装死五分钟】
“装死来不及了。”许清歌把手机塞进防水袋，声音发哑，“他们知道我们进来了。”
阿依娜挣扎着坐直，盯着自己肩头的胎记。那点红光还没完全消失，正随着鼓声微微闪烁。
“这鼓……是在呼应我。”她喃喃道，“小时候，祭典上也有这样的节奏。他们说，那是‘迎神之曲’。”
“迎神？”东方墨白冷笑，“我看是迎丧乐队。”
他话音未落，洞口的冰墙终于支撑不住，轰然炸裂！
碎冰四溅，寒雾弥漫。三道身影从红雾中缓步走出，全都披着赤红祭袍，脸上戴着虫骨面具，手中各持一面小鼓，正一下一下地敲击着。
鼓声入耳，许清歌左眼剧痛，直接闭了起来。萧寒玥剑势一沉，寒气凝成刃风扫出，却被一层黑雾挡住，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退后！”东方墨白一把拽住阿依娜的胳膊，将她拉到身后。
为首的红衣人停下脚步，鼓声戛然而止。
他缓缓抬起手，摘下面具。
一张苍老的脸露了出来，皮肤灰败，双目无神，脖颈上赫然盘着一条蛟龙纹身，正与壁画上的图案隐隐共鸣。
“你不是死了？”萧寒玥声音冷得像冰。
那人嘴角扯了扯，声音沙哑：“死？我只是……换了个壳。”
东方墨白盯着他，右眼金纹猛地一跳。
残识弹出最后一行字：
【警告：检测到宿主转移】
【原蛊魇意识已灭，当前躯体为傀儡】
【友情提示：这波属于死后就业，建议举报诈尸】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人忽然抬手，鼓面一震。
整个往生洞内，所有壁画同时亮起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