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娜的手还抓在许清歌手腕上，骨铃叮当乱响。她脸色变了，不是因为洞外逼近的黑影，而是许清歌左肩那块胎记——原本只是暗红色的火鸟形状，此刻竟像被点燃了一样，边缘泛起赤光，热得发烫。
“你别乱动！”她猛地一拽，把许清歌往身后拉，“赤凰印要是没觉醒就硬撑，轻则经脉逆行，重则当场昏死，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
话音未落，洞口传来一阵窸窣声，像是无数节肢动物在石壁上爬行。地面的荧光黏液猛地扭动，汇聚成十几只半透明的虫形傀儡，每一只都长着人脸轮廓，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
许清歌把东方墨白往角落里又拖了半步，背脊抵住湿冷岩壁。她左肩火辣辣地疼，那股热流顺着血脉往上窜，眼前一黑一亮，左眼的琥珀色光芒忽明忽暗。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咬牙问。
阿依娜没答，而是甩手将七只骨铃抛向空中。铃铛悬浮不动，黑气从她袖口涌出，缠绕铃身，瞬间织成一张蛛网状的屏障，挡在洞口。
第一只蛊虫撞上屏障，发出“滋”的一声，像水滴落进热油，整只炸成黑烟。
可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接二连三扑来，屏障开始出现裂纹。
“撑不了多久。”阿依娜低喝，“这些不是普通清道夫，是被人用咒术强行唤醒的死蛊，专门猎杀带赤凰印的人。”
许清歌心头一震：“谁要杀我？”
“三百年前的事，现在问这个？”阿依娜冷笑，“先活过今晚再说！”
又一只蛊虫突破防线，直扑许清歌面门。她下意识抬手格挡，左肩剧痛炸开——
轰！
一道赤色光纹从胎记处炸出，顺着她手臂蔓延，指尖一扫，蛊虫当场燃烧，落地只剩一撮灰。
阿依娜瞳孔猛缩：“你疯了？！强行激发印记，会烧坏心脉的！”
许清歌喘着气，胸口像被铁钳夹住，呼吸发烫。她没理会，一把扯开冲锋衣领口，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一块铜牌。
铜牌边缘磨损严重，背面刻着一只模糊的火鸟，线条歪斜，像是孩童随手所画。
“这是我养父留下的。”她声音发颤，“他说，这是我亲生母亲的东西。”
阿依娜盯着铜牌，脸色变了三变。她突然伸手，指尖划过火鸟图案，嘴里念了句听不懂的苗语。
铜牌微微发烫，火鸟轮廓竟浮现出一层微弱红光。
“圣女祭坛的信物……”她喃喃，“这东西早该随着上一任圣女一起埋进地底了，怎么会……在你手里？”
“什么意思？”许清歌攥紧铜牌，“你到底知道什么？”
阿依娜沉默两秒，忽然冷笑：“三百年前，最后一任苗疆圣女为封印蛟龙而死。临终前，她把自己的本命印记‘赤凰印’一分为二——一半融入噬魂蛊王，作为控制核心；另一半……托付给了一个刚出生的女婴。”
她抬眼，直视许清歌：“那个孩子，就是你。”
许清歌脑中“嗡”地一声，像是有人拿锤子砸了下太阳穴。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左肩的胎记还在发烫，心跳快得不像话。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东方墨白忽然咳嗽了一声。
他眼皮动了动，右眼底下闪过一道金纹。
许清歌立刻扑过去：“墨白！”
他没睁眼，嘴唇干裂，声音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别……碰我手……”
她愣住。
他艰难地抬起右手，掌心朝上，做了个“放东西进来”的手势。
许清歌反应过来，迅速从地上捡起一只刚被烧毁的蛊虫残骸，塞进他手里。
金纹一闪，脑内弹幕瞬间刷屏——
【检测到远古契约波动……解析度28%……】 【提示：这玩意儿不是来杀你们的，是在认亲！宿主携带人皇血脉，蛊王碎片自动响应，但信号被外部力量扭曲了……】 【建议：别打它，抱它，它想家了】
东方墨白嘴角抽了抽：“闭嘴……现在不是玩梗的时候……”
他指尖微微发抖，继续低语：“这蛊……是信使……不是武器……它在传讯……”
话没说完，金纹熄灭，他又昏了过去。
阿依娜却猛地抬头：“你说什么？它在传讯？”
许清歌扶着东方墨白，喘着气：“他刚才说，这些蛊虫……是来送信的？”
“不可能。”阿依娜摇头，“死蛊没有意识，只会执行命令。”
“可他看到的东西，从来不会错。”
许清歌盯着她，“你敢说，你没感觉到？从我们进洞开始，这些蛊虫的行动轨迹……是不是一直在绕着墨白转？它们根本不想杀他，更像是……
在靠近他。”
阿依娜脸色变了。
她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的骨铃——原本二十只，现在有七只已经发黑，像是被火烧过，铃舌断裂，无声无息。
“不对劲……”她喃喃，“蛊王不会允许死蛊靠近人皇血脉……除非……它想通过它们传达什么。”
许清歌低头看东方墨白，他脸色灰白，呼吸微弱，右手还紧紧攥着那只蛊虫残骸。
她忽然想起什么：“你说赤凰印一半在蛊王身上，一半在我身上……那如果蛊王想传讯，是不是……也能通过我？”
阿依娜猛然抬头：“你别乱试！你现在状态极不稳定，强行共鸣，轻则失忆，重则魂识撕裂！”
可许清歌已经闭上了眼。
她把铜牌贴在左肩胎记上，深吸一口气，试图引导那股热流。
一瞬间，脑海中炸开一片火光。
她看见一座石殿，殿中央悬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周围缠绕着黑色丝线。心脏每跳一次，就有无数细小的光点顺着丝线流向远方。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是语言，而是一段旋律，像是某种古老的歌谣。
她猛地睁开眼，左眼血丝密布，鼻尖渗出血丝。
“我看到了……”她声音发抖，“蛊王……它被困住了。它想告诉我们……南方……有座山……山底有门……门后……是它真正的家。”
阿依娜浑身一震：“你说什么？山底有门？”
“你还知道什么？”许清歌死死盯着她。
阿依娜咬牙，终于开口：“苗疆深处有座焚凰山，传说那里是赤凰鸟坠落之地。三百年前，圣女就是在那里封印蛟龙的。但后来整座山塌了，入口被埋，再没人能找到。”
“可蛊王想我们去那里。”许清歌抹掉鼻血，“它在求救。”
“不是求救。”阿依娜摇头，“是召唤。赤凰印一旦觉醒，就会和蛊王产生共鸣。你越靠近焚凰山，印记越强，直到……彻底激活。”
“然后呢？”
“然后你就会知道一切。”阿依娜看着她，“包括你母亲是谁，你为什么会被送走，还有……为什么人皇血脉会和蛊王签下共生契约。”
许清歌一愣：“共生契约？”
角落里的东方墨白忽然又咳了一声，这次睁开了眼。
他右眼金纹微闪，声音沙哑：“我刚……看到一点画面……人皇和圣女……在焚凰山下立约……用血脉和火焰……换蛊王永世守护南方秘地……”
阿依娜倒退半步：“你……怎么能知道这个？”
“古迹共鸣。”他苦笑，“碰了蛊虫残骸，系统自动解析了一点碎片信息。不过……代价不小。”
他抬手摸了摸后脑，指尖沾了血。
“再用一次，可能就得去剃度出家了。”
【秃头警告：精神力剩余1.3%，建议立即躺平，避免智商永久性下降】
他闭了闭眼：“所以……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在这等死，被清道夫啃成骨架；要么跟着阿依娜走，去苗疆，找焚凰山，解开这些谜。”
许清歌低头看东方墨白，又看向阿依娜。
阿依娜伸出手：“我不管你信不信我，但现在，只有我能护你们活着走出这片林子。想活命，就跟我走。”
许清歌没动。
她左肩的胎记还在发烫，铜牌贴在皮肤上，像一块烧红的铁。
她终于伸手，握住了阿依娜的手。
阿依娜点头，转身走向洞口，骨铃轻响。
许清歌俯身扶起东方墨白，刚要起身，忽然听见他低声说：“等等……我包里……有东西在响。”
她一愣，拉开背包侧袋。
考古记录仪屏幕亮着，倒计时从**03:17:00**跳到了**02:49:22**，而且数字还在不断闪烁，像是接收到了某种信号。
更诡异的是，屏幕上浮现出一行小字：
【信号源定位：南方，纬度25.3°，经度104.7°】 【距离：287公里】 【备注：检测到同频生命波动，疑似“另一块赤凰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