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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决虽然已经结束，但是余韵如同夏夜的微风，在人群中缓缓流淌，迟迟不散。
没有录像，没有喧哗，但每一双眼睛里都燃烧着兴奋的火光。
观众们并未立刻离去，而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压低声音，激动地讨论着刚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幕。
「あの最初の払い……あれはどうやってあの木刀の力を消したんだ？」
（最开始的那一下格挡……到底是怎么把木刀的力量化掉的？）
「竹签で刀の轨道を変えるなんて……物理的に可能なのか？」
（用竹签改变刀的轨迹……这物理上可能吗？）
「天然理心流……闻いたことあるけど、まさかあんな杀気だったやり方だったとは……」
（天然理心流……听说过，但没想到是那么杀气腾腾的招式……）
「最後の突き、実际は三连だったよな？あれが噂の『无明三段突き』？冲田総司の……！」
（最后的刺击，其实是三段吧？那就是传说中的‘无明三段突刺’？冲田总司的……！）
讨论的焦点集中在那些超越常识的技巧和「九条阵」所展现的、截然不同的剑道风格上。
兴奋点不在于胜负，而在于过程本身所展现出的、近乎艺术的暴力美学。
即使是对剑道从未有过接触，一窍不通的人，也能从那电光火石的交锋中，感受到一种纯粹的力量与技巧之美。
而场地的中央，「九条阵」，也就是神渡准已经挽起袖子，开始默不作声地帮忙收拾对决后的一片狼藉，以及学园祭狂欢留下的残局。
桌椅需要归位，遍布桌面的虾壳、生蚝壳、竹签、餐巾纸、空饮料瓶需要清理。
令人暖心的是，看到「九条阵」和剑道部成员们开始动手，周围的游客和学生们并没有选择离开。
不知是谁先带的头，大家纷纷自发地加入进来。
「俺らも手伝うよ！すごい试合见せてもらったし、これでチャラってことで！」
（我们也来帮忙！看了这么精彩的比赛，就当是门票钱了！）
「そうそう、みんなでやったら早いよ！せっかくの学园祭、きれいに终わらせよう！」
（就是就是，大家一起干就快了！难得的学园祭，要干净地结束啊！）
有人笑着喊道，得到了广泛的响应。
没有人指挥，但一种默契在人群中形成。
有人负责收拾餐具，有人归拢垃圾，有人擦拭桌椅。
整个场面井然有序，充满了互助的氛围。
他们成为了最合格的观众，用行动表达着对这场非凡对决的敬意。
原本预计需要忙碌到天亮的清理工作，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进度快了何止数倍。
原本堆积如山的垃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杂乱的场地迅速恢复整洁。预计可能不到一小时，就能全部完成。
在忙碌的间隙，国枝弘一走到正在用力擦拭一张油腻桌面的「九条阵」身边，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中充满了求知的渴望。
「九条阵师范……」
（九条阵师范……）
他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
「お愿いがあります。先ほどの试合で、私はいったいどこで负けたのでしょうか？『不近刃』の流転も、最新で习得した『流桜』の运用も、自分では大きな问题はなかったと思っていたのですが……」
（请问……刚才的对决中，我究竟输在哪里？无论是不近刃的流转，还是最新招式流樱的使用，我认为都没有什么问题。）
神渡准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头也不抬地回答道，语气平淡：
「ああ……お前も感じただろう、俺が今回使ったのは、天然理心流だ。」
（啊啊……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我这一次使用的，是天然理心流。）
「はい……瞬间、自分が江戸时代後期にタイムスリップして、新选组一番队队长の冲田総司さんか、鬼の副长の土方歳三さんと対峙しているかのようでした。」
（没错……我那时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江户后期，在和新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或者鬼之副长土方岁三先生在交锋。）
国枝弘一的语气带着一丝恍惚，随即变得苦涩。
「いや……正确に言えば、池田屋事件で、冲田総司と土方歳三に同时に囲まれ、死にかけている敌対浪人だったのでしょう。」
（不……应该说是在池田屋事件中，一名同时被冲田总司与土方岁三围攻，快要死去的敌对浪人吧。）
他深切地感受到了那种跨越时代的、令人绝望的差距，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そんな风に言うなよ、国枝。」
（别这么说哦，国枝。）
神渡准停下了擦拭，抬起头，看向这位备受打击的弟子，语气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宽慰。
「お前はもう十分よくやっている。もしお前を江戸时代後期に放り込んだら、お前が无名の凡人で済むはずがない。」
（你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把你丢到江户时代后期，你压根不会是什么藉藉无名的泛泛之辈。）
他轻轻吁了口气，继续说道，语气变得客观而冷静，如同在进行技术分析：
「厳密に言えば、お前の现在の剑道の水准は、日本史上の冲田総司あるいは土方歳三と一対一で戦った场合、あるいは二人が连携したとしても、お前の『不近刃』の前には败れるだろう。」
（严格来说你现在的剑道水平，如果是单挑日本历史上的冲田总司，或者土方岁三，甚至两人联手，都会败于你的不近刃之下。）
「もし『不近刃?壱ノ型?流桜』を使い、かつ相手が初见ならば、胜负はほぼ瞬时にしてつく。疑问の余地はない。」
（如果使用不近刃·一之型·流樱，对方又是初见，则几乎毫无悬念地，将会瞬间结束战斗。）
国枝弘一猛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本当ですか！？」
（真的吗？！）
他一脸震惊地看着神渡准，巨大的喜悦和难以置信冲击着他。
自己的剑道水平已经达到这种高度了吗？还是说，「不近刃」这门奥义，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大绝伦？
「ああ、それは当然だ。毕竟、それは『无敌の技』なのだから。」
（是啊，它毕竟是无敌之技嘛。）
神渡准肯定道，但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深沉：
「しかし、国枝弘一、误解してはならない。」
（但是，国枝弘一，别误解了。）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国枝弘一的内心，看清他所有的激动与遐想。
「『不近刃』が无敌の技であるのは、あくまで理论上、极みに达した理念としてだ。実际に武器を振るうのは『人』である。技が人を离れれば、技もまた技として成り立たなくなる。」
（不近刃虽然是无敌之技，但那只是理论上至臻化境的理念。真正挥舞武器的还是人。若技没了人，则技也不成技了。）
「人は技を受け継ぐのであり、技が人を受け継ぐのではない。この优先顺位は、しっかりと见极めねばならない。」
（人承其技，而非技承其人。优先顺序，需要厘清。）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让国枝弘一沸腾的热血瞬间冷却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敬畏。他深深地低下头，郑重地行了一礼：
「はい！お言叶、深く心に刻みます！九条阵师范！」
（是！您的话让我深有体悟！九条阵师范！）
神渡准此时已将一整张桌子上的垃圾全部扫入一个大号垃圾袋，直起腰，看着国枝弘一，说出了最终的答案：
「お前が败れた理由は、実はただ一点だけだ。」
（你之所以会输，其实仅有一点而已。）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却重若千钧：
「それはつまり、お前の相手が、俺だったからだ。」
（那就是你的对手，是我。）
轰——！！！
这简单至极、甚至有些蛮横的答案，却如同五雷轰顶，在国枝弘一的脑海中炸开！
所有的困惑、不甘、对技法的纠结，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是啊……我之所以会输，仅仅只是因为对手是九条阵师范……！！
对方是「不近刃」的创始者，身兼无数深不可测的剑道奥义和古武流派，是屹立于剑道顶峰的存在。
而自己，不过是一个仍在攀登途中的青年，一个毛头小子罢了。
这差距，是本质上的天渊之别，而非单纯的技术层面。
「お前の速度はすでに遅くない。力も不足していない。反応速度、そして洞察力はむしろお前の天赋の才だ。」
（你速度已经不慢，力量也不差，反应速度，乃至洞察力更是你的天赋所在。）
神渡准继续分析道，如同一位精准的医师在诊断。
「お前に今、足りないものは、积み重ねられた経験だけだ。身体に刻み込まれたそれだ。」
（你现在仅仅只是，缺乏日积月累，刻入身体的经验而已。）
他举例说明：
「今回お前が使った歩法の中に、俺が前回お前と交锋した时に使った香取神道流のものが混じっていただろう？俺の动きは、お前は确かに一目一眼、観察していた。」
（你这次运用的步伐里，不就有着我上次和你交锋时使用的香取神道流吗？我的动作，你应该都一一看在了眼里。）
「しかし、お前は香取神道流の歩法のうち、一部分だけを、お前という剑道マシンにとって最适化された一つの部品として摘み取り、选択した。お前に最も适した部分をな。」
（但你只是摘取了香取神道流的步伐，甚至只是一部分作为你这台剑道机器最优化的一个零件，选择了最适合你的部分。）
国枝弘一连连点头，心中豁然开朗。
这一次对决，他虽然惨败，但也确实从中汲取了大量养分。
他甚至已经开始思考，能否从天然理心流那凌厉高效的招式中，也「摘取」出适合融入自身体系的「零件」。
「剑道の理は、千変万化だ。」
（剑道之理，千变万化。）
神渡准总结道，语气中带着一种超然。
「状况に応じて、自らが选択せよ、剑は三尺、长くても五尺七尺、斩れぬものは多いが、この方寸の间からも、楽しみを见いだせる。」
（根据不同的情况，自己去抉择，剑虽三尺，多则五尺七尺，无可斩之物多矣，却也能从这方寸之间，找到乐趣。）
他仿佛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俺が授业を终え、去る时に言ったことを覚えているか？あの时眠りに落ちたお前が闻いていたかは知らないが。」
（我记得我在授业完毕，临行前已经和你说过。不知道那时睡过去的你有没有听见。）
「师匠は门まで导くが、その先の修行は个人次第。これからお前がどの高みに到达するかは、お前自身の勤勉と造化にかかっている。それはお前自身が切り开く剑道なのだ。」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之后你能抵达什么样的高度，就看你自己的勤勉与造化。这也将是你自己走出来的剑道。）
他的目光变得更加深远：
「国枝弘一というお前自身の道は、この一点だけは、谁にも代わることはできない。」
（你国枝弘一自己的道，唯有这点，谁也无可替代。）
这时，清理工作已接近尾声。
「ゴミもそろそろ片付いたな、国枝弘一。」
（垃圾也差不多清理完了，国枝弘一。）
神渡准最后舒了口气，环视了一眼变得整洁有序的场地。
「はい。」
（是啊。）
国枝弘一轻声应道。
此刻，无论是场地上的物理垃圾，还是他内心因惨败而留下的挫败与迷茫的尘埃，仿佛都被这一番对话清扫一空。
「わかりました、九条阵师范。」
（我明白了，九条阵师范。）
他抬起头，望向神渡准。
「私はあなたに追いつき、そしてあなたを超えます。」
（我会赶上您，然后超越您。）
他的眼神中，并没有熊熊燃烧的、想要立刻复仇的野心火焰，而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坚定的光芒——
如同一个登山者，在弥漫的云雾散去后，终于清晰地看到了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的全貌，从而产生的、想要脚踏实地、一步步攀登至顶的……赤子之心。
「よし。ならば、登れ、国枝弘一。」
（很好。那么，向上吧，国枝弘一。）
神渡准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お前が剑道のどこまで登り诘めるのか、それについては……少しだけ、期待しておくとするか。」
（你能攀到剑道的哪一步，就让我对此……微微有所期待吧。）
说完，他不再多言，与国枝弘一错身而过，径直朝着东大的校门方向走去。
背影在渐稀的灯火和深沉的夜色中，很快变得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国枝弘一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只是望着师范消失的方向，紧紧握住了拳头。
今夜发生的一切，将如同如同烙印般，深深地……永远铭刻在他的剑道之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