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飞行了多久，下方景致逐渐变得不同。
只见林木愈发青翠欲滴，奇峰罗列。
环伺四周，云雾缭绕间，可见蜿蜒石阶。
丹梯千级，深入幽邃之处，一派仙家气象。
终于，随着虎头妖操纵大鹏鸟缓缓降落在山中一处平坦开阔之地，林凡才从俯瞰青城的震撼中稍稍回过神来。
从天上望去，只觉是神仙府邸，真正置身其中，感受更是截然不同。
扑面而来的，是外界根本无法想象的浓郁灵气，几乎凝成实质，吸上一口便觉浑身舒坦，精神焕发。
不仅是林凡，与他同来的那二十多名妖族，在落地之后，几乎都不约而同地深深吸气，脸上露出迷醉之色。
“在这种地方修炼，就算是头猪，怕是也能筑基吧...”
林凡脑海中随意闪过一个念头，身体却已本能地全力运转起九息服气神通。
平日里所处环境灵气稀薄，九息服气在体内低功率运行，即便手握灵气结晶也从未开足马力。
此刻骤然来到这传说中的洞天福地，这门神通仿佛久旱逢甘霖，又像是解开了所有束缚！
“轰——！”
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灵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竟在他头顶上方隐隐形成一个无形的漏斗，疯狂地朝着他百会穴灌注而入！
这突如其来的磅礴能量，把林凡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赶紧收敛心神，不敢有丝毫怠慢，全力配合九息服气，引导着这股澎湃的洪流在四肢百骸中运转周天，淬炼肉身。
“嗤嗤...”
随着精纯灵气的高速运转冲刷，一丝丝漆黑如墨、散发着刺鼻恶臭的粘稠液体，开始从林凡全身毛孔中被强行挤压出来，很快就在他体表覆盖了薄薄一层。
这味道实在太过感人，熏得周围那些原本还沉醉于灵气中的妖族们纷纷掩鼻皱眉，一个个像是避瘟神一样，忙不迭地远离林凡所在的位置。
然而，与他们的反应截然相反的，数名原本在附近、身着青城圣地统一服饰的妖族弟子，却是一个个面露惊喜，主动向着林凡靠拢过来。
“虎老弟，此人是谁？”一名眼神锐利的豹妖快步走到虎头妖身旁，指着被污秽覆盖、却气息隐隐攀升的林凡问道。
虎头妖看着林凡造成的动静，脸上有光，解释道：“他叫林凡，来自东南区域边境那片，一个叫双蛇寨的小势力。”
“清修？”豹妖追问，眼中精光闪动。
“废话！你不会自己看么！”虎头妖语气带着一丝得意，“历来从下面抽调人手，虽然经常会有妖怪临场突破个小瓶颈什么的，但像他这样，刚落地就直接引发洗筋伐髓的，老子还真是头一回见！”
“不错！清修妖族，初临圣地便引动洗筋伐髓，说明他根基扎实，且此前从未接触过如此浓厚的灵气环境。”
豹妖点头赞同，分析道：“若换个全无反应的，反而要怀疑是不是别处派来的奸细了。但能有这等资质和反应的，怕是没有哪个势力能奢侈到派来当奸细吧？”
“正是此理！”虎头妖笑着附和。
此时，林凡体表的漆黑粘液越来越多，几乎将他裹成了一个泥人，恶臭也达到了顶峰。
但奇异的是，在这极致的污秽与恶臭之中，竟又开始透出一缕缕若有若无的清香。
“成了！”虎头妖眼睛一亮，大步走上前去，来到林凡身边，拱手道：“林小兄弟，恭喜恭喜！洗筋伐髓，脱胎换骨啊！”
旁边的豹妖以及其他几位圣地弟子也纷纷出言恭喜。
林凡缓缓睁开眼睛，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轻盈与通透，以及那澎湃涌动的精纯灵力，心中亦是惊喜交加。
他也没想到，骤然进入这等洞天福地，九息服气第一次全力运转，竟会带来如此巨大的惊喜！
这洗精伐髓，纯化肉身，乃是向着传说中的仙灵之体迈进的趋势，好处无穷。
他连忙起身，尽管身上污秽，还是抱拳回礼：“多谢各位老哥护法！在下初次感受到如此浓郁的灵气，一时忘形突破，实在是孟浪了，污了各位的眼鼻。”
周围青城圣地的弟子们纷纷表示理解，态度颇为友善。
一个身份清白、根基扎实的清修妖族，刚来就展现出如此潜力，在他们看来，此妖注定会和他们一样，成为青城圣地的正式弟子，此刻结个善缘自然没错。
“林凡，那边就有一条小溪，你先去清洗一下。”虎头妖指了指不远处，“速度快点，一会儿还要给大家分配去处呢。”
“多谢虎大哥！”林凡正觉浑身滑腻粘稠，恶臭难当，闻言连忙道谢，快步向着溪流跑去。
这漆黑粘液虽是体内积攒的顽固杂质，逼出不易，但在体外却意外地容易被清洗。
林凡泡入清澈冰凉的溪水中，甚至无需用力搓洗，那些污秽便纷纷溶解脱落，被湍急的溪流迅速带走。
不过片刻功夫，林凡便已清洗干净，用灵力蒸干身上水汽，重新穿好那身低配吸血鬼行头，回到了众妖聚集之处。
此时的的他，肌肤肉眼可见地白皙细腻了几分，隐隐透着一种温润的光泽，周身甚至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与方才的污秽恶臭判若两人。
“走吧。”虎头妖见林凡回来，顺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显得颇为亲近。
随后，他便汇合其他接引弟子，领着这批新来的妖族，沿着青石铺就的山路，向着山上行去。
没走多久，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无比巨大的青石广场出现在眼前。
广场尽头，是一座巍峨大殿。
而此刻，广场上方，已有数道身穿华丽服饰、气息渊深的身影站在那里，正用审视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们这群新来者。
“方才到达圣地后，气息平稳，并无特殊反应者，全部归入先遣峰。”
站在首位的一名长须中年人，目光淡漠地扫过下方，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开始分流。
“嗡——”
他话音一落，下方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哗然和抗议声。
先遣峰的大名，在场妖族大多如雷贯耳。
无论是探索凶险未知的秘境，还是对外征伐厮杀，冲在最前面、死得最快的，永远是先遣峰的人。
那里，就是炮灰的代名词！
“哼！肃静！”长须中年人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般敲在所有妖的心头，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骤然进入我青城山灵脉范围，连气息都无丝毫波澜者，不是资质平庸愚钝，便是心怀鬼胎、刻意隐藏的奸细！”
“此法甄别，从未出错！”他冷冷地解释了一句，随即挥手吩咐左右弟子，“将方才记录在册，无异状者，全部带往先遣峰！”
命令一下，立刻便有身穿圣地服饰的弟子上前，开始驱赶那些被点名的妖族。
纵然其中有妖心有不甘，试图反抗或争辩，但迎接他们的，是青城山高手毫不留情的镇压！
“噗！”
一名试图鼓动妖气反抗的熊妖，被一名圣地弟子随手一掌，直接拍碎了头颅，红白之物飞溅，当场毙命！
这般狠辣果决的手段，瞬间震慑住了所有心怀侥幸的妖族，场面立刻被控制住。
“可有灵慧境圆满者？”长须中年人继续问道。
底下负责记录的弟子们立刻点出了一批约七八名妖族。
“嗯，入演武堂，与门内弟子做陪练。待突破至凝丹境，经考核后可转入执法堂。”中年人淡淡吩咐道。
这批妖族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虽然陪练可能辛苦，但远比去先遣峰强太多了，而且前途明朗，很快便被专人领走。
“方才抵达时，可有进入深度修炼状态者？”中年人再次发问。
又有一批十几名妖族被点出，林凡注意到，其中几个正是在鹏鸟背上就面色不佳的。
“资质尚可，心性也算沉静。先去各大学堂做个杂役，熟悉环境，一年后凭考核成绩决定是否升迁为外门弟子。”
这道命令让这批妖族也松了口气，虽然起点是杂役，但总算留在了相对安全的核心区域，且有晋升之机。
......
一批批妖族被按照不同的标准和反应进行分流，好几次，林凡都感觉到有审视的目光扫过自己，觉得自己应该会被点到。
但那些负责指认的圣地弟子，包括他身边的虎头妖，却都没有点他。
虎头妖甚至还悄悄对他摇了摇头，递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林凡心中了然，便安静地站在虎头妖等弟子身边，默默等待。
“嗯。”长须中年人看着下方逐渐变得稀疏、并然有序的队伍，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
然而，他的目光扫过站在一群青城弟子中间，衣着别致、气息纯净还带着刚洗筋伐髓后淡淡清香的林凡时，不由得停顿了一下，眉头微挑。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