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大院的灯火依旧彻夜通明，替代钢材的小批量试生产在磕磕绊绊中推进，成本控制小组的数据板每天更新，数字缓慢却坚定地向下移动。张彬在指导工艺稳定的间隙，脑海中那幅更大的技术生态图谱从未淡去。他知道，打破封锁不能只靠防御，还需要在更广阔的天地里布局，哪怕只是埋下几颗看似微不足道的种子。
一天傍晚，他与钱思明在院子里散步，呼吸着带有草木和金属碎屑味道的空气。话题从具体的钢材成本，渐渐转向更宏观的层面。
“封锁是压力，也是动力，逼着我们构建自己的体系。”张彬望着远处车间透出的灯光，声音平稳，“但完全闭门造车，容易走弯路，也容易失去对外部技术潮流的感知。我们需要一些……外部的反馈，哪怕是侧面的，间接的。”
钱思明脚步放缓，侧头看他：“你的意思是？”
“东边，”张彬言简意赅，“他们和西方的关系并非铁板一块，存在缝隙。特别是在一些非核心的、基础性的学术领域。”
他停下脚步，面向钱思明，说出酝酿已久的想法：“‘华标’体系，特别是其初级编程语言部分，逻辑清晰，结构严谨，非常适合作为计算机科学的入门教学工具。我们是否可以组织力量，编写一套去除所有敏感算法、只保留基础语法和教学案例的‘华标’初级教材，连同简化版的解释器，通过民间的、学术交流的渠道，赠送给东欧几所重点大学和研究所？”
他进一步解释：“这有几个好处。第一，可以试探外部对我们自有技术体系的反应。第二，如果对方接受并用于教学，相当于为我们培养了潜在的、理解‘华标’逻辑的未来技术人才。第三，这种纯学术的交流，政治敏感性较低，操作空间更大。第四，或许能通过他们的使用反馈，发现我们自身体系的不足。”
钱思明目光闪动，没有立刻回答。他掏出烟斗，慢慢填着烟丝，思考着这个提议的风险与收益。困境很明显：如何让那些拥有自身技术 pride 的研究机构，对一套来自东方的、名不见经传的编程语言产生兴趣？如何确保在交流过程中不泄露任何敏感信息？
“教材内容必须严格审查，确保干净。”钱思明点燃烟斗，吸了一口，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渠道要可靠，必须以纯粹的民间学术组织名义进行。这件事，有一定风险，但……值得一试。”
他看向张彬，眼中带着决断：“你牵头，组织语言小组和保密部门的同志，立刻开始编写这套‘对外交流版’教材和解释器。内容把控由你负责，安全和渠道我来协调。”
冲突在教材编写阶段就开始显现。语言小组的成员习惯了“华标”内部版本的高效与直接，要将那些涉及具体工程应用、优化算法的精华部分剥离，只留下干巴巴的语法骨架和简单的数学计算例子，让他们感到十分憋屈。
“这样删减，这套语言还有什么吸引力？就像给人看一副没有血肉的骨架。”一位年轻的语言学家抱怨。
张彬摇头，语气肯定：“我们要展示的不是它现在能做什么，而是它内在的逻辑严谨性和未来可能具备的潜力。对于初学者，清晰的结构比强大的功能更重要。我们要卖的是种子，不是大树。”
他亲自参与审阅每一章内容，确保所有例子停留在排序、基础几何计算、文本处理等通用领域，所有可能联想到军事、工业控制的词汇和案例被彻底清除。最终成稿的教材，更像是一本逻辑严谨的数学思维启蒙读物，只是披上了“华标”语法的外衣。
渠道的建立同样充满挑战。通过隐秘的民间文化友好协会，与对方国家的对应组织取得联系，表达进行“基础计算机科学教育交流”的意愿。最初的反应多是礼貌而疏远的。语言壁垒和文化差异使得沟通并不顺畅，对方对来自华夏的“计算机语言”持谨慎的怀疑态度。
经过数轮艰难的信件往来和中间人的斡旋，并附上了部分教材样章的精美翻译版，对方少数几所大学计算机教研室的态度才开始松动。他们或许是基于好奇，或许是看到了教材中体现出的独特设计思路，最终同意以“学术资料交换”的名义，接收这批教材和存储在磁带上的简化版解释器。
收获在一个月后初现端倪。通过秘密渠道传回的消息显示，首批送出的教材和解释器，已经抵达对方国家两所大学和一个研究所。初步反馈是，有部分教授和年轻研究员对这套逻辑清晰、与当时主流语言风格迥异且易于教学的语言体系产生了兴趣。他们尤其赞赏其模块化的设计思想，认为这有利于学生理解程序结构。
其中一份反馈信息引起了张彬的特别注意。对方一位负责接收资料的教授，在非正式场合询问中间人，教材在介绍基础输入输出概念时，为了举例而模糊提及的“用于复杂系统初步学习的模拟训练舱”是什么概念？他们对此表示出一定程度的好奇。
这个无意中写入教材、用于比喻程序输入输出环境的词汇，竟然成了对方最先关注的点之一。张彬看着这份反馈，目光沉静。他意识到，“模拟训练”这个概念本身，可能就触动了对方某根敏感的神经，或者说，指向了一个共同的技术兴趣点。
这是一个意外的信号，一个可以进一步利用的支点。
【签到成功！获得奖励：基础型模拟电路训练平台核心模块x5套。物品已存入无限空间。】
系统的奖励再次精准地指向了刚刚露头的需求。